也談足球(一,鬧事球迷篇)

柏川

如果您有機會觀看1986年中國國家足球隊與陝西隊比賽後球迷鬧事的錄像,定會看到如下場面:一腳踏拖鞋,上身赤裸的瘦子站在西安西北體育場(今稱朱雀體育館)場內百米終點處裁判梯架席的最高處,四肢舞動,表情亢奮,唾液橫飛,正在鼓動下邊的球迷掀翻場內的客車.那正是本人.2001年,在西安觀看世界盃預選賽國家隊狂切馬爾代夫隊.中場休息,與身邊鄰座素不相識的一金絲眼鏡聊起當年國家隊與省隊比賽,王寶山如何神勇,賽後場面如何火爆時,眼鏡興奮不已,連稱當時掀車雖然未遂,他也勉力其中.

這些年走南闖北,每到一地,無論甲A,甲B,還是學生廠礦比賽,只要有空,總要尋機觀看,而且手舞足蹈,投入其中.大凡遇到鬧事,只要人在現場,倒真是沒有落後過.

川大校隊在成都高校中算是強隊,不時有校外各色球隊前來挑戰.一次與四川少年隊比賽,學生只是體力較好,技術自然不如專業少年.只見身披10號球衣的長下巴少年盤帶嫻熟,連入兩球.想是保護這些川足未來,裁判吹來不免偏袒.場邊看球的川大學子不免忿起,更有幾個"死皮"揀起指肚大小的石子,待其經過不備,投擲腦後,進行騷擾.幾次失誤後,少年走到近前,雙手合十:同學,饒了嘛,友誼第一.許多年後,川足主場,馬明宇用同樣的動作向裁判求情時,我身邊看球的阿蘭大笑不已:這兄弟伙技術沒長進噻,求情還是那個招式.

在北京時,學校離海淀體育館僅一牆之隔,大有機會觀看各樣足球比賽.看過北京隊主場踢女足聯賽.女足比賽,技術細膩,場面柔和,別有趣味.一般裁判多少寬待主隊,但有次比賽,主裁可判對方點球,居然漏過.有些海淀本地哥們看不過眼,挑頭髮難.北京首善之地,君子動口不動手,多採用語言進攻:3號隊員漂不漂亮?眾應:漂亮;裁判姐姐難不難看?難看......場中對壘雙方花枝亂顫,笑作一團,只有裁判姐姐臉色益發嚴肅.

亞運會中國負泰國那場球,我是在五四體育中心看的.當時的形勢是中國隊贏了進前四.本來和同去的生物學系的老李說好,球賽結束大家小嘬一頓.原以為贏球小菜一碟,只是進球多少問題.不成想矮小機靈的泰國隊一球放翻"國軍",氣得滿堂皆罵,老李罵得很"專業":大象就這樣被蚊子強姦了.一路鬱悶,回到寢室,弟兄幾個只有拿56度的二鍋頭出氣.最後空酒瓶也出離憤怒,在47樓此起彼伏的抗議聲中,跳樓而去.

各地球迷,看球表現各有不同.北京球迷觀球時常呼SB,NB,本是正常發泄語,不足為怪.西安閒人為主隊加油不遺餘力.如看某位選手或裁判不順眼,全場齊伸中指,瞄準目標,口中念念有詞:賊,賊,賊(諧音),場面整齊劃一,氣勢蔚為大觀.其意志能量,足可瓦解任何對手鬥志.相對來看,成都球迷最為文明,"雄起'無非為己隊鼓勁.如有不滿,則滿場呼之以"挨球".

有段時間,我的哥們大嘴魔症似的喜歡"大話西遊",且好四處套用其中台詞.受其感染,我也學會幾段.有時高興了還會與他倆人雙簧一下:

A:足球在你的心裡究竟是一個驚嘆號,還是一個句號.你的心裡是不是充滿了問號?

B:足球只是一個我所知道的體育項目,我曾經編了一個謊話喜歡它,我現在已經很討厭它了.

A: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愛上了令自己最傷心的足球,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B:我怎麼會愛上一個令我最傷心的破足球呢?給我個理由好不好,拜託!

A:愛足球需要理由嗎?

B:不需要!

A:需要理由嗎？

B:不需要!

A:唉,我只是說出來跟你探討一下,何必認真呢?(需要理由嗎???!!!）

有時我也捫心自問,如果因緣際會,再有此等球迷鼓譟事起,身側其間,我會全身而退嗎?抑或抖擻精神,再度"雄起"?懷揣着顆與中國足球一樣胡亂跳動的心,思索過,至今尚無定論.

跋:我在此潛水已久,很是艷羨諸位大俠妙筆生花,予我巨多快樂,衷心感謝.首次在沙龍"獻醜",歡迎"拍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