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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中國圍棋故事10a
送交者: 好奇的人 2003年02月27日23:17:43 於 [競技沙龍] 發送悄悄話

第十章 民國

高部道平訪問中國

光緒末年(約1906一1909),北洋軍閥段棋瑞出任保定軍官學堂總辦。當時保定地區住有不少日本商旅,段氏平日與他們下棋常操勝券。因此在他的意識中,認定日本的圍棋不行。恰巧其間有一位日本業餘棋手中島比多吉路經保定,被段氏留住弈棋,結果中島獲勝。觀戰的日本人趁機宣傳日本的圍棋強於中國,雙方爭論不休。段祺瑞自認不是中島的對手,便從北京邀來幾位高手,將中島打敗。

僅過一個多月,中島就熟悉了中國「高手」們的棋路,反使他們難以應付。於是段棋瑞又邀清兩位中國的一流棋手張樂山、汪耘豐前來助陣。二人多次與中島比多吉交鋒,終於使他敗下陣來。但是中島只不過是一個業餘棋手,水平大約接近專業初段,所以他與中國高手對弈的給果,還達不到衡量中日圍棋水平的地步。

1909年,日本職業棋手高部道平四段(當時)來中國游訪,順道至保定探望中島比多吉,中島告訴他,段棋瑞身邊恰好有幾位中國最強的棋手,是否願意與他們一較高下?高部欣然允諾。於是中島將高部引見給段棋瑞,並分別與張樂山、汪耘豐對弈。

開始雙方還摸不准彼此的棋力,所以分先較量,但張、汪二人一經交手,立即相形見絀,節節數退,最後均被高部讓至二子,而段祺瑞則被讓至五子。直到此步田地,段祺瑞才開始相信中國的圍棋不如日本。但他深信高部既然如此厲害,必是日本最強的棋手。當高部談及日本尚有「本因坊」'能讓他二子時, 段氏及他身邊的中國棋手均表示懷疑,認為高部無非是想誇大日本的棋藝水平,故作欺人之談。後來經高部細說日本圍棋的歷史,以及各派棋家的興衰,言之鑿鑿,段氏等人方信其說非虛。

1910年1月,段祺瑞的棋友楊士琦(時任商部右侍郎駐滬幫辦電政大臣)奉使江南。召集南方棋壇精英在南京與高部道平對壘,含有正式對抗性質。結果高部應付裕如,中國高手紛紛落馬。名宿如王彥青、陳子俊等均被高部讓至二子。這些對局都是在楊士琦府邸當眾進行,產生很大的社會影響。

不久,高部又應邀到南洋勸業會與張樂山進行多番較 量,由高部讓張二子,前後共弈72局,給果高部竟勝59局。張樂山是當時國內屈指可數的高手,不料遭此慘敗,其它棋手更是望風披靡。

經過這幾次正式的角逐,充分表明中日兩國的圍棋水平相差的懸殊程度。

北段南張
段祺瑞對圍棋的貢獻

段祺瑞,安徽合肥人,繼袁世凱之後掌握北洋軍閥政府大權,號稱「北洋之虎」。段雖為軍閥,但卻是個文靜深沉,能詩能文,且酷愛圍棋,並喜歡在家招待棋客。正因如此,門下高手們與段對弈,為了不掃其興,多會賣個破綻,故意敗下陣來。老段亦沾沾自喜。

據說他下棋往往採用一種模式:布局時相互圍空,中盤時雙方圍空基本完成,老段便猛然打入對方空內,只求活一小塊便。每逢此時,對方總是左右為難,既不敢將打入的棋子吃掉,又不敢在段總理的寶地上動土,因而老段便成了常勝將軍。

少年吳清源經名手顧水如介紹,也成為段的座上客,並每月以學費為名領取100元的補貼。他曾與段總理下過一局棋,老段仍象平時那樣蠻橫無理、盛氣凌人,滿不在乎地走出無理着法。吳清源畢竟是個孩子,也就不客氣地拼命追殺,結果將段總理的棋大部份吃掉。當時在場觀戰的棋手和隨從們都捏着一把汗,最後老段無奈,只好投棋認輸,拂袖而去,一整天再沒露面。可憐那天大家連照例的早飯都沒混上,只好餓着肚子回家。吳清源也被顧水如 訓斥了一通。從那以後,段棋瑞再也不找吳清源下棋了。儘管如此,每到月底,吳清源去求取百元的補貼時,老段仍照數發給。

段下棋時的唯一剋星是他的兒子段宏業,此人棋術高強,能與座上的一流好手一爭短長。當父子兩人下棋時,兒子明知父親好勝,偏不賣賬,下手毫不留情,殺個病快,,往往惹得老段勃然大怒。

據說有一次段宏業在外地,老段突然通知說要見他,兒子不知發生了什麼急事,匆忙乘火車長途跋涉趕回北京。誰知老段二話沒說,先和他下一盤棋,結果兒子又勝老子。老段推枰而起,罵小段說:「你小子除了下棋沒別的能耐,馬上給我滾回去!」

當年出入段公館的國內高手,除了前面已經提到的張樂山、汪耘豐、顧水如、吳清源外,還有劉棣懷、雷溥申、雷溥華、金亞賢、崔雲趾、王幼宸等人。這些人都是職業棋手,但也大多以擔當秘書或囑託為名受聘,出入權貴者的府邸。這樣在北京的段公館內,也就形成了一個全國圍棋活動的中心。

段祺瑞不但在自己手下聚集了不少國內的圍棋精英,還時常聘請日本高手來華,進行指導。1918年秋,段祺瑞邀請日本廣瀨平冶郎六段來訪,同來的廣瀨的弟子岩本熏初段是個未滿17歲的少年,他同老段對弈時也有失「恭敬」,事後被廣瀨訓斥了半天。

當時廣瀨所向無敵,卻不料在與汪耘豐對弈時,被狠狠教訓了一下。這次對局,汪祭出中國傳統棋式「金井欄」,廣瀨不知其中變化,亦步亦趨地落入彀中,終於一輸到底,也可以算是一件趣聞。

1919年5月,日本瀨越憲作五段來青島旅遊,歷時約兩個月,夏秋之交前往北京, 受到段祺瑞的歡迎接待。彼時瀨越年富力強,棋藝高超,讓子棋尤為出色。名手如汪耘豐、伊耀卿等均被讓至三子,顧永如因熟悉日本布局,獨能受二三子對局。與此同時,段又邀請「本因坊」秀哉來北京,成為當時轟動的事件。其間也發生了一些有趣的糾紛。

當段祺瑞與秀哉對弈時,老段仍要拿白棋,秀哉不肯,堅持必須讓子。爭到最後,老段雖然同意讓子,卻死抱着白棋不放,結果就在棋盤上擺上兩枚白子。對局前,也有人勸秀哉手下留情,秀哉不答應,說「回去不好交待」。結果秀哉連勝三局。同年11月,秀哉準備啟程回國,向北洋政府討取原先說好的盤纏,老段給他來個閉門不見。秀哉無奈,只好托人說合,約老段再戰一盤,故意輸棋,換得3000元路費。

1926年3月18日,段祺瑞命令衛隊向北京反帝愛國的示威群眾開槍,傷亡百餘人,一手製造了舉國震驚的,「三.一 八」慘案。4月,他終於被國民軍了趕了下台,黯然退居天津寓所,結束了軍閥的政治生涯。

段門的棋士們失去了庇護和接濟的靠山,只好各奔東西,自謀生路。劉棣懷飄零四方、雷溥華閉門養病、金亞賢頤和園售票、崔雲趾開起茶館,號稱天下第一棋士的顧水如後來也回到土海。

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日本帝國主義急欲在華北物色漢奸傀儡,段棋瑞因有親日的背景,自然成為侵略者籠絡的對象。當時的國民政府決定迎他南下,在民族存亡的緊要關頭,段祺瑞移居土海,總算成全了民族大節。

1934年,段在上海又一次廣召天下棋客,短短數月,段公館又成了新的圍棋中心,棋客們重新聚集到他身邊。老段此時雖然只是寓公,但他廣有錢財,依舊每客發津貼。棋客們對他也是敬畏如昔。顧水如有一次授他二子,決戰三局賭彩,結果竟以一勝二負敗北。 汪雲豐從北京跑到上海,請老段授他三子,竟一勝一負。老段喜出望外,順手擲下1000元謝禮。就在這一年,旅居日本的吳清源回國游訪,在上海見到段祺瑞。老段知道吳清源在日本聲譽日隆,並妻加入日本國籍,不禁深為動容。不久他去廬山養病,見到蔣介石,向之建議提倡圍棋,召回吳清源,否則中國的圍棋將愈發一蹶不振。蔣介石哪有這種雅性,只是口頭敷衍幾句,過後也就不了了之。

段祺瑞一生的所作所為,大都可以否定。唯獨倡導圍棋、支持中日圍棋交流,作出有益的貢獻。對此,陳毅副總理曾說:段祺瑞之為人不足取,但有一點可取,就是愛好下棋和提倡下棋。對段在圍棋方面的貢獻,給予了積極的評價。

張澹如對圍棋的貢獻

張澹如,名鑒,其上代以經營絲、 鹽起家,為南潯劉、張、龐、顧四大巨富之一,在江、浙、滬及香港、歐美均有產業。但澹如能成為民國時期棋界後台,不僅僅因為他財力雄厚,而且他還有一些政治背景。他的哥哥張靜江,早年曾以巨款資助孫中山先生從事推翻滿清。辛亥革命勝利後,張靜江以黨國元老的資格,一度出任國民政府代理主席,後改任浙江省政府主席。

靜江在日本嘗從長濱彥八四段學棋,後與高部道平受四子。他有時在上海的寓所舉行棋會,招待中日棋客。張澹如則比乃兄更熱衷於圍棋,他的棋力不弱,落子迅捷,不加思索,高部道平初來時讓他三子,後減至二子。澹如於國內棋界交遊極廣,每日在上海威海衛路寓內招待棋友,從下午2時起,供應豐富晚餐,來者不拒,但亦以高手及知名人士為限。國內棋客來滬之熟捻者,常按月致送津貼,資助生活,使之能夠潛心研究棋藝。例如嘉興名手王子晏初到土海,澹如聘請為「證券交易所」會計,但只是掛名支薪,使子晏成為從事棋藝的「專業」棋手。對於那些生活沒有着落的高手,可謂功德無量。

澹如還創辦圍棋組織,邀新老棋手會弈,並設對局彩金,由賬房逐日登記按月分發。使棋客既有一定收益,又有高手指導,棋藝水平得以迅速提高。

不僅如此,澹如還有意識地廣收日本棋譜,提倡中國棋手研究日本新法。他經常邀請和接待日本高手來訪,支付旅費和對局酬金,促進中日圍棋交流。例如1929年7月瀨越憲作、橋本宇太郎訪問上海,1930年4月小杉丁、筱原正美訪問上海,都由張澹如在家室接待,並安排與中國棋手對局。

出入張門的高手,除王子晏外,還有魏海鴻、潘朗東、吳祥麟、陳藻藩等人。

當段、張二氏聲勢鼎盛時期,南北知名棋客,不入段門,即入張門。實際上形成兩大圍棋活動中心。開始時界限分明,彼此之間也進行過激烈角逐。20年代末,王子晏高踞南方棋界首席,無能匹敵。北方棋界頗不服氣,曾推派顧水如南下挑戰,未能得利。1930年又推派劉棣懷南征,獲得快勝。

劉棣懷不打譜,不用常規,以扭殺見長,素有「劉大將」之稱。他知子晏有局定式極熟,官子尤精,若按部就班,平穩弈去必輸無疑。所以一上來就扭住攻殺。子晏素來認真,往往白日鏖戰,夜間還苦思冥想,不能成眠。但他患有肺疾,體力不支,給果被劉棣懷打下擂去。

後來,隨着時間的推移,南北棋客串連日久,彼此互相影響聲援,界限也逐步溝通。段祺瑞於1936年去世,前已述及。張澹如也因體弱多病,於40年代 初期杜門謝客。自此之後,國內知名棋客失去兩大靠山,生活艱難,各奔東西,自謀生路,棋壇的情況愈顯凋敝。

總之,民國時期,我國的圍棋衰落,「振興」二字是談不到的,但是在二三十年代,依賴段祺瑞和張澹如的贊助支持,尚能維持一種小康的局面。在政府方面無力顧及圍棋事業的情況,這種私人的貢獻更有其難能可貴之處。

秀哉名人訪華

1919年秋,段棋瑞通過高部道平,邀請日本棋界第一高 手秀哉來中國,陪同訪問的有廣瀨平治郎、瀨越憲作、高部道平、岩本熏等人。

秀哉(1874一1940),本名田村保壽。8歲學棋、13 歲入段,18歲入本因坊秀榮門下。秀榮去世後,成為第二十一世本因坊。他的棋恣肆奔放,機略縱橫,中盤算路極深, 常能出奇制勝。

1914年,秀哉被日本棋界公推為九段名人 (日本過去的傳統是一個時期只能有一個九段,也稱名人)。他的棋藝已登峰造極,獨步天下。秀哉的來訪使中國棋界深為興奮,由於「高部旋風」引起的震動,中國棋界已由自滿面變得有些自卑,對日本的圍棋和秀哉名人自然而然產生欽佩敬畏的心情。秀哉 到北京以後,先與高部道平作示範表演。兩大高手正襟危坐,莫測高深,連下三天,棋盤上不過寥寥百餘子。不由使中國棋手對日本高手的認真態度,產生極為深刻的印象。這盤棋終於也沒下完,就此打了掛,然後由秀哉與中國棋手下讓子指導棋。

當時除個別國手被授三子外,其它的人均被讓至四子或更多。號稱中國第一高手的顧水如被秀哉讓三子,獲中盤勝,以後顧老常引為平生得意之作。這就是當時中國的水平。

秀哉等日本棋手在北京逗留約20餘日,又啟程往上海。在上海時,秀哉於張澹如、陶審安等名手,均讓四子對 局,使南方棋手驚嘆不已。當秀哉欲回國時,上海棋界又盛情挽留,秀哉遂多住一日,然後回國。

秀哉此次來訪,以精湛的棋藝使中國棋手大開眼界,也使他們深刻體會到中日圍棋水平之間的差距,這是中日圍棋交流史土的重大事件之一。

上海的茶館棋座

近代圍棋發展的一個特點就是它的自發性質。國家無力支持,沒有象日本棋院那樓的全國性組織,沒有國家規定的正式比賽,也沒有固定的活動場所。因此茶館就成了棋手們最經常活動的地方。

上海的茶館棋座由來已久,至清末民國期間則更趨興旺,這是由於各地的棋手逐漸雲集上海所造成的。 清末民初,棋手們大扺集會於南市樂圃廊玉液清和松風樓等處。後來外地名手越來越多,又因軍閥混戰,政局常有變動,華界感到不太安全,便以租界為護身符,廣東路的「文明雅集」遂成為過滬名手擺擂登龍之處。該處樓面寬闊,軒窗臨街,登樓入室,便有茶水送到,圍棋之外,還有象棋;其它還有提鳥籠的,吃講茶的,有閒階級專來泡茶聊天的,從午後至昏黑方散。

「文明雅集」歇業後,繼之者有 「西園」、「龍園」、「天蟾」、「西洋樓」、「中鑫樓」、「大羅天」、「凌雲閣」、「品芳」等,都是當時較為著名,配有棋座的茶館。

職業棋手,尤其是一流高手為了謀生,常在茶館擺擂施教,大凡職業高手自其有相當的吸引力,不但業餘愛好者願意前來求教或觀棋,其它高手也會自動尋上門來,以棋會友,廣求同好。久而久之,茶館也就戌為固定的、熱鬧的圍棋活動場所。

一個初來茶館的人,因人地生疏,只作旁觀。但時日既久,人們知道你是為下棋而來,使會有不速之客在你身邊就座,並主動招呼,相邀對弈。這些人大多是職業棋客,以賭彩為生。怎麼賭呢?即由雙方按慣例,臨時商定輸贏一局得若干錢,同時又計算輸贏子數,每一子為若干錢,兩者相加即為一局之彩金。如雙方互有勝負,可以按局單獨兌現,亦可彼此扺銷。但職業棋客既以此為生,能贏不能輸,贏了照收不誤,輸了或暫欠或甘脆不付。

大扺職業棋手的水平總 要高出許多,故能操縱局面,對贏棋較有把握。而一般愛好者為了增長棋藝和覓得對手,又不得不按這種陳規陋習辦事,故可將這類賭彩視為學棋而付的「學費」。一般平穩的對局,每盤勝負不大,彩金自少。對於職業棋手來說是多多益善,因此他們往往把局勢搞得天下大亂,強攻胡殺,硬去吞吃下手的棋。下手偶然失誤,活棋變為死棋,便成大負,需付的彩金便相當可觀。嚴格地說,這種下法不能視為教棋或學棋,只是一種賭博而巳。因此職業棋手往往對永平較高的請益者心存顧忌,避而不與他們下指導棋,因與他們下未免多勞少得,從謀生的角度看不值得,這自然是把藝術當作商品買賣了。

茶館中的「跑堂」也往往由略懂棋藝的人擔當,他們這類人物不僅僅是茶館的服務人員,也是棋座的組織者,周旋於棋客之間,巧於應付,對當時茶館棋座的發展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前面所述清末民初來上海的圍棋前輩,大多是茶館棋座的常客。其中主要有英星垣、趙育甫、張樂山、王彥青、汪耘豐等人。張樂山、王彥青在滬擺擂時,每局潤格索價很高,這是因為他們是名手,身份自然不同凡響。汪耘豐在上海時,每日必去茶樓,到即拉人對局,性格爽朗,不計較黑白高下,眼明手快,善於等待對方漏着而取勝。旁觀者一般都喜歡快棋,因此對他很有好感。但這些茶樓中的高手大多上了年紀,很快便趨於凋零。在新舊交替之際,茶樓中忽然出現一位綽號「小顧」的青年,鬨動了棋壇,此人便是後來成為棋界領袖的顧水如。

顧水如,名思浩,江、浙之間楓涇人。水如與乃兄月如,幼年在當地名師指導之下,使有相當基礎。後來去北京,1915年東渡日本留學。在日本,他結識了本因坊秀哉、 廣瀨平治郎、瀨越憲作等人學習圍棋。歸國後,得到《時報》館主人狄平子支持,在報端特辟附刊,登載棋局棋話。水如並將林元美八段的《棋經眾妙》公諸同好--這是一 部死活譜棋名作。他又用出題徵答的方式,先將棋勢註銷,讓讀者思考,隔幾天刊出答案。後來又去北京定居,為段門座上 =客。日本有些高手訪華,因為多是舊識,常與招待聯繫。晚年居滬,多次召集同好租屋,舉辦棋室。

1916年前後,上述前輩棋手中,除唐善初碩果僅存外, 其它巳大多不見了。茶樓中後繼之職業棋手,比較高級者有吳祥麟、潘朗東、丁公敏等人。

此時茶樓中又發現新星,屢戰屢勝,當者披靡。這位新星即是王子晏,名咸熙,嘉興人。初從吳祥麟受九子,逐步升至對子,終乃超越。棋風穩健細緻,尤精官子。當時澹如家中,日本名手絡繹到來,在滬諸強者迎戰,敗退居多,獨子晏能應付,二三十局中,勝率達三分之二以上,為日方所讚許,稱讚他是南方棋手中的第一人。

陶審安,浦東人,王子晏同輩密友。浦東僻處海濱,沒有高手可以請教。審安便自購日本棋書,擺局鑽研,熟識日本新式着法,居然自學成才,達到當時一流水平,與子晏分庭抗禮。他倆為切磋棋藝,用通訊方式下棋,將彼此着子按 次序寫入棋格紙,互相郵遞,從1922年8月開始,至1926年2月,經三年半,創歷史土對局時間最長紀錄。審安通日語,工文辭,曾為新聞報撰寫「東籬弈話」,介紹日本棋界情況。

抗戰中,諸職業棋客,有些已經故世,其存者依然靠此營生。引人注目者,有個綽號「白袍小將」的董文淵,杭州人,家貧失學,十餘歲時便在茶樓露面,他既無師承,又不看譜,接戰中時出巧着。開始時與魏海鴻等受三子,不多時便與爭先,繼而漸至突破,惟以行為失檢,人每望而遠之。

上海的私人棋會

茶樓是大眾化場所,設備簡陋,人聲嘈雜。有些封建士夫名流,自高身價,以為和下層社會往還很不光彩,便在自己華屋中舉辦棋會,招邀同好。早期最知名者,有李子干、李威如兄弟。他們是合肥巨室,席豐履厚,每逢會集,高明滿座。子干曾將宣統元年以前的對局,印為《手談隨錄》這時日本新法初來,他們已不用座子,雖技術尚未諳熟,但也可窺見新舊交替着法一斑。

就局譜的內容分析, 子干和當時強手在受先階段。威如較差,他和《圍棋入門》著者徐去疾是棋友,曾在西伯利亞共事,都為中西棋藝交流的先輩。

《手談隨錄》載有公弈一局,黑白雙方共10人,白方是李子干、杜伯謙、鄭歡侯、吳子猷、朱叔莊(當時規例,白方先行),黑方是林貽書、蔣幼士、王子蓉、周詩庭、林新猛。《手談隨錄》中載有對局的人,還有丁禮民、蒯禮 卿、陳子俊、常中卿,周五雲、汪耘豐、朱性存、張踐初、張彩亭等人。其中李子干、林始書、林新猛、丁禮方、蒯禮卿屬於士大夫名流類型,汪耘豐、陳子俊、周五雲屬職棋手,而朱性存、張踐初、張彩亭三人棋藝不高,只是一般業餘愛好者。從此也可見這個棋會參加者的基本情況。

民國以後,土海的私家棋會逐漸增多,其中著名的,莫過於張澹如家的棋會,前已述及。張門棋客中有一位陳藻藩。字硯香,福州人。清朝馬江船政學堂輪機系畢業,任上海江南造船所副所長多年,工詩善畫,每以名流自詡,公共場合不輕易露面,但他偶爾參加其它私人棋會,有時在海軍聯歡社邀友手談。

其棋藝參合中日新舊之法,諳悉棋理,雖不常下棋,一時諸名手無以勝之。有時有人慕名登門邀請,他必先問:「你還約何人同席?我不喜歡着饒子棋,很乏興趣。」當告以有顧水如、劉棣懷、王子晏、魏海鴻諸名手在場,則大悅,許以必到。他曾與日本著名棋手瀨越憲作受二子一 局(未終局),採用摸仿棋之着法,在受子局中頗為罕見。

棋界名手有不到茶室,而在家自行設局指導後進,風格特殊者,有郭翁同甫,名曾量,福建人,賃屋於滬西趙家。郭翁之棋,純用舊法,嘗謂日本新式布局各占地盤,每避扭殺,鬆懈不足觀。郭翁擅長饒子, 每局必殺,頭緒紛紜,下手每至驚慌失措,於劣勢中轉勝。在老一輩棋手中,郭同甫的這種着法比較典型,即對棋理不屑一顧,每以扭殺見長。但在日本新法大行之際,郭翁仍持反對意見,也可算是棋界的守舊派。

郭翁雖善饒子,但遇對子局 如王幼宸、汪振雄諸名手,則應付很為費勁,因王、汪均熟諳新法並有實力,不易乘隙。某年在襄陽公園茶室,難得外出露面的郭同甫與名手汪振雄交鋒,觀者如堵。郭翁本來面目,精心結撰,殺着累累,而振推則毫不在意,隨手應答,郭翁仍多方施設,如行荊棘叢中,終難展布所長。可是王、汪饒二子者,郭可饒四子,因此後進為求增長實力,聞風而,來者絡繹不絕,郭翁亦諄淳善誘,毫無倦容。

抗戰時期,上海的棋會愈益增多。這時的棋會與前期、中期不問。前期、中期只以一二處為中心,集名手於一堂,範圍較狹。這時的棋會則由集中轉為 分散,由多戶輪番主持。現將其中較為著名者介紹如下:

當時活躍於棋壇的,有一位張衡甫,藝品較顧水如、魏海鴻等約差一先。但他只是業餘愛好者,家有恆產,藉下棋廣通聲氣。他的活動分兩方面,一是辦理棋會,一是編輯譜錄。棋會的名稱為「豳風社」,時將局譜送刊布。衡甫以其商業餘屋為招待處,每月舉行數次比賽,記數升降,並拉攏一些工商界人士捧場。與「豳風社」同聲相應的,有名手王志賢主辦的「坐隱弈社」。

志賢於古譜深有研究,曾編《忘憂清樂集》和《玄玄棋經》校訂本,手書精校。他在《生報》撰寫了大量棋語,每星期發刊一次。此外還有定式、布局、官子等常識。另有鄭少峰、劉子長就旅社辟棋座,編印《圍棋月刊》,惜乎只是曇花一現。

此際,家居北方的王幼宸,隨農工銀行疏散南下,即就職工宿舍招邀同好,參加者有餘冠周、丁蓮卿、朱郇膏、吳滌生等。滌生乃圍棋大師吳清源之兄,藝品亦高,和幼宸、冠周等旗鼓相當。幼宸有時參加其它棋會,與名手陳硯香對局較多,硯香初授以先相先。

資本家李某、朱某各在其住宅設會,懸彩邀請水如、海鴻作十番棋比賽,聞風來觀者濟濟一堂,藝品高低不等。司會主人藝本不佳,但求熱鬧,晚間哄飲大嚼,高談投機生意經,酒肉氣殊不可耐。後又改在卡爾登公寓闢室,及至李、朱出走,會亦星散。

此外在家中設星期棋會者,有李德之、陸成爻、陳大燮、胡文元,以及建國西路之李倜夫、復興西路之徐宇公等。

在此諸家棋會中,有一出人頭地者胡沛泉,當張澹如後期在薩坡賽路(今成都南路)辦棋會時,劉棣懷初從北來,沛泉年僅十歲,也作張門座客,初時受五六子,人還矮小, 立在椅子上手揮目送,思路敏捷,上手剛落子,他隨即投 去,進步也快,不到兩個月,便達二子水平。稍長,留學美國,藝事中輟。回國後,任大學教授。餘興參加私人棋會,匯選高手佳局,油印《圍棋通評》。日本《棋道》曾選載其中局譜並加評解。沛泉棋風重視外勢,常能掌握主動。後來和大燮均調赴西安,成為該地業餘雙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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