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ports.tom.com 2003年12月23日14時31分來源:大洋網李承鵬
——謹以此文獻給與1994同在的人們
可能像一場風花雪月,可能像一段城南舊事,可能像張曼玉《花樣年華》時的24套旗袍,或者,乾脆就是一碗“上海泡飯”,隔夜的水泡出隔夜的味道……
懷舊不總是那麼情意綿綿,十年彈指一揮間,卻可以嚇你一跳,我告訴王俊生這個日子時,他“啊”了一聲;我告訴郁知非時,他就像正在搞的行當——如F1一樣反應劇烈;我告訴李明時,他馬上嗅到那一夜延吉噴香的狗肉;我告訴余東風時,“老哥”像真正的袍哥回憶當年神勇——“格老子的,就10年嘍……”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古人生活得很平靜,可以把十年前都歷歷在目,現在人累得和狗一樣,所以記憶總是那麼不可靠。4月17日,必須提醒的一個日子。
翻開被我姥姥手指弄卷的老皇曆,才知道歷史是那麼的暗藏玄機——4月17日,農曆,“忌開市”。“忌開市”,就是不宜開商場不宜開樓盤不宜開飯館不宜開雜貨鋪,當然也不應把“首屆中國足球職業聯賽”在這一個發着霉味兒的日子開幕。
我不敢在採訪中把這個玄機告訴王俊生,否則他會悔死,“過去的一切都是被未來註定的”,這是巴比倫花國碎石上的又一則謁語,就像伊拉克戰爭是被未來註定的,就像1994·4·17的一切被2003·4·17所註定,這有點哲學意味的裝孫子;但我想說的是,中國足球在那一天被安上“職業”的字樣,是天意,這十年的風花雪月或雞零狗碎必須因為一個“忌開市”作為合理開頭。
——在十年後的一個同學會上,你才拉着大學初戀情人,那個當年的小女生現在的黃臉阿姨的手說:“那一天,其實我只是誤會了你的眼神。”
“那一年4月17日,你幹了些什麼?”當姬宇陽、劉曉新及我像重案組成員或愛情白皮書撰寫者一次又一次重寫這句提問時,所有當事人的記憶都模糊得有些不合邏輯,事情就像王小波的《青銅時代》一樣,居然有多種版本,比如說戚務生先說自己在成都某條石板路上行走,後來認為“其實可能我正在北京體育館路推着自行車”地點據我分析就在“馬蘭拉麵”門口;賈秀全只記得比賽後和朋友喝酒吃肉,但是在南京還是太原?他至今拿不出權威的證據。
不合邏輯的東西才是真實的,我們只需要他們在時光照射下的點點滴滴,生活其實就那麼雞零狗碎,像劉曉新只記得那天像千萬民工中的一員那樣喘着粗氣走在某座廣州天橋,而我吃着3塊錢的盒飯,收看着大學時的女友已為人妻的消息,然後走進成都市體育中心,聽當時還顯得很偉岸的王俊生吼了一嗓子:“……開幕了……”。
十年前,陸游還深情摸着表妹唐婉的紅酥手,蘇東坡還仔細地給沒死的妻子梳着一頭青絲,魏群把生平第一筆巨款擺在席夢思上像少年周潤發一樣點根煙端詳……十年前,豬肉1.5元一斤,我們還穿着“錐褲”,腰間倘若響起一串BP機的叫聲,立馬會引起旁邊一幫小女生的側目。那一年好長遠……
李承鵬 2003年4月17日
4月17日,典型的成都天氣,灰色的雲在低空堆積,空氣濕度很大,讓人胸口有悶悶的感覺。王俊生出門前,特意穿了一套灰黑色的國產西服,很流行的為廣大企業家鍾愛的雙排扣西服,10年前,他頭髮還沒這麼禿,所以頭髮用“摩絲”抹得很有型,站在那時還嶄新的成都市體育中心主席台上,他中氣十足地喊了一句:“'94萬寶路全國足球甲級A組聯賽開始”。他沒有忘了,在比賽結束後,向總局的領導打了電話報平安,“一切都很順利,觀眾很熱情,看台上密密麻麻”。
成都市足協的同志回憶,那天大家都去吃了火鍋,王俊生的臉被火鍋映得很紅:“照這樣,幾年後中國足球就超過日、韓、伊、沙。”能不能在1994年推出首屆職業聯賽,這在當時的決策層分歧很大,王俊生在一場牌局中“和”了第一把,或者在一片處女地中挖了第一桶金。
余東風也在這場首屆職業聯賽的開幕戰中開始了個人第一場教練生涯,出門前他點燃了炷香向觀音菩薩、關二哥祈禱,“第一場執教可不能丟臉”,他認為,少輸幾個球就算是不丟臉,因為對手是“十連冠”的遼寧隊,而他昨天還是四川隊的一名隊員兼助教。
4月17日,余東風和四川隊都讓人們吃了一驚,1比1平了“十連冠”,也讓川軍每人從老闆楊肇基手中拿了3000元錢獎金,余東風本來就想應朋友之邀出去喝酒,但他想了一想史無前例地沒有去。回到“筒子樓”後,他捅開蜂窩煤爐子,給自己煮了一碗麵,在吃麵的過程中,他腰間的BP機響了數十次,都是約他出去或發賀詞的,其中最絕的是一個鋼管廠球迷發了一條:“東風,今天你好‘港’(成都俚語,牛×之意),老子從今以後喊你‘大爺’。”
“現在想起來,那天我居然沒有想起打扮一下自己,比如說穿一套西服什麼的,我農民一樣穿了一套半舊的運動服就開始了執教生涯,球迷突然一起喊‘東風,雄起’時把我嚇了一跳。”東風說完哈哈大笑。
其實那一天很多人都顯得很土,“廣東教父”岳永榮去賽場時拎了一個黑皮包——中國大江南北常見的採購員的必備品。這個皮包岳教父拎了很多年,因為4月17日那天他拎着它時,裡邊裝了好幾萬元錢,這是宏遠集團打給廣東隊的第一筆款,現金,“教父”拎着黑皮包在賽場坐的時候緊緊捂着,很充實的感覺。
4月17日,戚務生剛剛卸下大連隊主教練的職務,他從昆明途經成都,從朋友處借了一輛自行車,在紗帽街到體育館路嘈吵的人群中穿行,他不是很清楚是不是王俊生就在體育場裡邊宣布“職業聯賽開幕”,但他接到北京一個電話,“你做好準備,俊生提名你,可能當選中國隊主教練”。其實那座體育場裡還有一個人物一不小心就大名鼎鼎——陸俊,“小字輩”的他執法了首屆中國職業聯賽揭幕戰,而後數年機緣成了“金哨”。10年了,他的記憶相當模糊,雖然提起“4月17日”時陸俊感慨萬千,但他歪頭想了半天,居然想不起那天是哪兩支隊比賽了。“不過,我肯定在吹哨,比賽很激烈,人好多……”
“人好多”也是郁知非的一個回憶,頭一天他和根寶在一個弄堂的淮陽菜館裡吃了飯,他問根寶:“要是贏了一場球,你說我該發多少獎金?”根寶說:“怎麼也得比以前多給點吧,我認為應該這個數。”根寶放下筷子,右手高高舉起了個“六”字——6萬。但比賽剛結束他就後悔了:“老闆,你可占了我們的大便宜,這麼多人來捧場,社會影響這麼大,這是一次典型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你只給了我們隊6萬塊獎金……”郁知非哈哈大笑:“這是你說的數啊,要是拿了冠軍我給你們翻番。”然後他倆一塊去上海電視台做了個節目——《論職業化與非職業化的區別》。
“那天是一種戀愛的感覺,我迷迷糊糊地就戀愛了,感覺像和根寶搭檔參加大革命。”郁知非回憶,“但很快理想被現實輾碎了。”
賈秀全想了半天,想起4月17日那天他在南京,“我才30歲,從日本回來就當了八一隊主教練,那天我們和江蘇打平了,當時很高興,就和太原鐵路局一幫朋友去喝酒。”不過與太原鐵路局朋友喝酒這檔事讓他覺得事情應該是另一個版本,“不對,應該不是在南京打的比賽,而應該是在太原,對,在太原。”賈秀全承認他對“職業化”沒什麼太多深刻感受,“以前是坐火車,後來改坐飛機了……”
4月17日,楊一民在天津搞着調研,用的筆記本上還有“加強素質,保衛祖國”的字樣;郎效農坐在17英寸的電視前看北京隊的比賽;李虎恩因為主場輸給了大連隊而喝悶酒、吃狗肉;有一個人偷了四川全興隊的“阿迪”球,葉春泉大發雷霆,責令“務必找回”……
[青春祭]
整個2002年都在養傷的馮小剛,卻蹲在家裡搞出了一本自傳《我把青春獻給你》。他在這本書裡想要對人們說的是,一個當年我軍23師的文藝幹部,現在的著名導演,“一不小心就把青春獻給了你”。
在這件事上,馮小剛顯得很“實誠”。因為每個人直到要去回憶一些事情的時候,才會發現“記憶是如此的不真實、不可靠”,你以為有些事還是“原來的木頭”,其實不過是“後來補上去的膩子”。當然,這也是我們在追尋有關10年前4月17日的記憶時碰到的障礙,10年,實在是太長的時間,除了一種久遠的滄桑感,卻找不到真實的細節。但是有一點我們可以相信,木頭終究還是木頭,它不會變成被遺忘的垃圾。
今年初的海埂,王茂俊面對眾多記者聲淚俱下地說:“所有人都不應該忘記魏大俠,是他打進了四川隊在職業聯賽上的第一個進球。”但是馬上就有沒趕上那段經歷的年輕記者說:“總不能因為這個球就永遠讓魏群當四川隊的隊長吧。”這話讓當天YOYO測試不及格的魏群很是傷心,“我沒想讓那個球成為我的資本,但我知道,只要是去了體育場看球的人就不會忘記那一天”。
1994年4月17日,到2003年的昨天,正是第十個年頭。也就是那一天,在成都的首屆職業聯賽開幕式上,魏大俠打進了那個點球,但真正讓魏群記住的並不是那個進球。當天晚上,魏群領到了自己的第一筆比賽獎金,3000元,然後他把平生見過的最厚的一摞鈔票一張張平攤在宿舍的席夢思床墊上,自己坐在床沿,點上一根煙,美美地、久久地端詳着眼前花花綠綠的景象。
那天晚上,李明是在延邊的“狗街”上度過的。他清楚地記得球隊離開大連時,老闆王健林一直送到機場,並且說了一句簡短、卻只會在歷史小說中才會出現的送別辭:首戰務必告捷。他們完成了老闆的任務,當晚,李明在總共20萬的贏球獎金中分到了8000元,然後一群人出去喝酒吃狗肉。從那個晚上起,他們不需要再時刻提醒自己每月工資只有150元。
范志毅實在想不起來那場比賽自己分到了多少錢,但數目足夠讓他產生一種一夜暴富的感覺。錢分到手後,小范仔仔細細地洗了個澡,然後騎着那輛破舊的永久牌28自行車,到百樂門音樂茶座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靜靜地聽歌,其間,他相當奢侈地喝光了一聽15元錢的可樂,他說,“那是上海的大富豪才有的生活”。
過日子一向不糊塗的區楚良倒是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天幹了什麼,他只記得賽前沒時間喝一碗家裡特意為他煲的靚湯,賽後也沒有放假,“好像一切與體工隊沒什麼區別”。當然,他開始有了一種清醒的預感,“從此以後生活一定會變得與過去不同”。
我以為江津那時候在部隊裡最多也就是個“炊事班長”的幹活,但江津堅持說當時自己已是標準的副營級幹部,一個月能拿200多元。但這樣的一場比賽仍然讓江津猛然看到了與副營長的區別,他分到的3000元獎金相當於副營級一年的工資。幾乎所有像他們一樣的人在聽到4月17日這個紀念日時,第一句話都是“真的嗎?第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江津很想發發感慨,“就這樣過去了,中間經歷了多少苦難?”我及時地阻止了他,“苦難嗎?還是一個窮小子變成百萬富翁的故事?”想一想,他只能選擇後者。這十年,對於那些當初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的人來說,註定是記憶中一段完整的經歷,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起始。那時候楊璞還是工體的一個球童,而孫繼海只是場外擔架隊的成員,4月17日,對於他們,只有觀看權,或者參與權,但絕沒有話語權。
幾年以後,喜歡唱歌的江津聽到了沈慶的那首《青春》,“如果當年聽了,一定會更有感觸”。——青春的花開花謝讓我疲憊卻不後悔,四季的雨飛雪飛讓我心醉卻不堪憔悴。——這十年,其實沒有後悔,也絕不憔悴,有的只是,屬於他們的一段青春之祭。
[浮沉祭]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10年職業聯賽,多少當年的英雄,已經逐漸淡出我們的視線。
曾經的上海城市英雄范志毅坐在自己卡迪夫的海邊寓所里,回憶對他而言顯然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范志毅已經記不太清10年前發生的事情。1994年,首屆職業聯賽第一輪,上海申花隊作客瀋陽,對手是瀋陽隊。
“我記得我們住的很差,三個人一個房間,招待所,房間裡好像沒有電話,還好,來回可以坐飛機。”
那場比賽的結果是3比2,替補上場的申思打進了申花隊第一場職業聯賽的決勝一球,大概正是因為這個進球,讓申思至今仍然清楚地記得,關於那場比賽的許多細節。
“當時我們隊裡的主力一個月的工資也就2000多元錢,聯賽開門紅,我們贏了瀋陽隊,我記得我拿到的獎金也就是1500元吧。但是當時我還是很開心。”
1994年的上海申花隊沒有一個隊員有私家車,只有幾個老上海隊的隊員有自己的摩托車,申思每次從家裡到江灣基地都是騎自行車,而吳承瑛是坐公交車,吳承瑛第一次到申花報到就遲到了,因為他從家裡到申花基地要轉好幾趟車,而當時的上海正是三年大變樣的第一年,到處都是工地,條條馬路都塞車。
范志毅是職業聯賽產生的第一批城市英雄,當中國聯賽進行到第10個年頭,昔日的上海英雄,卻在英乙度日如年。
10年確實讓我們遺忘了很多人和事,有誰還記得中國職業聯賽第一個冠軍教練張宏根?1994年我在上海採訪過老張,那是聯賽結束前,大連已經奪冠,訓練結束後老張還在加練徐暉,當時的張宏根還可以和球員比比腳法,回到房間老張立刻把電視頻道轉到上海東方電視台,老張是上海人,最喜歡看上海的東方台。
張宏根曾經是職業聯賽造就的第一代先富起來的教練,2001年十強賽之前,我們在電視上看到了張老,一場大病增加了他衰老的速度,當大連隊胸前的星星一顆顆增加時,有誰還記得當年,為大連帶來第一顆星的這位功勳教練?
同樣落寞的還有徐根寶,1994年,常年在外的徐根寶說着一口普通話殺回上海老家,那年的徐根寶剛剛50歲,那時的申花隊訓練場沒有柵欄,球迷可以一路走到場地邊上看訓練,郝海東在八一隊訓練最喜歡穿國奧隊阿迪球衣,徐根寶也不例外,他帶申花隊訓練從來不穿申花的衣服,從來都是一件國家隊發的短袖,直到他離開申花,這個規矩都沒有改變。
那時的徐根寶在上海灘是前10名的紅人,請他吃飯的人排隊都到黃浦江了,徐根寶最早開着一部桑塔納,一年後換成一部桑塔納2000型,1997年到松日之後,徐根寶的車換成了奔馳。
2001年的最後一搏卻成了徐根寶執教職業聯賽的告別演出,如今,他悄悄躲進崇明島,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一批孩子身上。
第一代職業聯賽的巨星范志毅走了,第一代職業聯賽的冠軍教練張宏根和徐根寶老了,2001年在青島,上海申花隊和青島隊比賽之前,我無意中在球場內看到了魏吉鴻。魏吉鴻——著名的職業聯賽第一代裁判,有名的“笑面虎”,1994年4月17日——聯賽第1輪就是他執法瀋陽申花之戰。現在老魏已經回到青島足協,負責維持聯賽的秩序。“現在的裁判,業務能力都不行。”老魏搖搖頭,不屑地對我說。
和平平淡淡的魏吉鴻相比,龔建平的下場則可以用悲慘來形容,1994年職業聯賽成都揭幕戰,龔建平是那場比賽的巡邊員。
10年的甲A就仿佛是一個舞台,“你方唱罷我登場”,曾經的英雄,誰也逃不過退場謝幕的這一刻,不管當初多麼風光,風流已經被雨打風吹去,到如今,只剩下回憶。
那個下午,那些事
[風雲]
1994年4月17日,第一屆職業甲A聯賽在6個賽場開戰,4場比賽分出勝負,2場踢成平局,攻進16個球,平均每場進球2.7個,約15萬人觀看了首輪比賽,其中成都和延吉的觀眾達到4萬人以上……
[地理]
★成都四川全興1比1遼寧遠東
4時20分,比賽正式打響,第12分鐘,遼寧隊後衛隋明雲禁區內手球,魏群操刀命中,第22分鐘,遼寧隊8號孫賢祿胸部停球,倚住川隊後衛,然後轉身左腳掃射,1比1。
聲音:王洪禮(遼寧):我們是保平爭勝,基本滿意;余東風(四川):逼平遼寧大哥給我們開了一個好頭,但路還很漫長。
裁判:陸俊、王燕春、龔建平
黃牌:孫博偉(四川)、唐堯東(遼寧)
★瀋陽瀋陽六藥2比3上海申花
第12分鐘,申花隊李曉斷球後連過兩人低射得分,第14分鐘,瀋陽隊尤可為挑射扳平比分。下半場第9分鐘,李曉打門中柱彈出,外援薩沙補射得手,14分鐘後,瀋陽隊獲得點球,王鑫再次扳平比分,比賽結束前一分鐘,申思頭球鎖定申花勝局。
聲音:徐根寶(申花):打得十分艱苦,結果上比較滿意;謝爾蓋(瀋陽):氣勢上不如對手,心理準備不足。
裁判;魏吉鴻、張京魯、陳祖強
紅牌;陳波(兩黃,瀋陽)
黃牌:耶尼亞、王鑫、朴俊生(瀋陽)
★濟南山東泰山1比0廣州太陽神
第78分鐘,山東隊開出任意球,宿茂臻頭球得分。
聲音:殷鐵生(山東):我們準備充分,機會把握不錯;周穗安(廣州):體測影響了我們,如果幾個隊員過了測試,結果不是這樣。
裁判:衡明華、黃健、楊次榆
紅黃牌不詳
★延吉
吉林三星1比3大連萬達
第12分鐘,大連隊李明開出角球,魏意民在對方三名後衛圍搶中把球打入網底。下半場第7分鐘,李明偷襲得手,2比0。38分鐘,替補上場的小王濤再下一城,吉林隊在終場前2分鐘由金光柱任意球挽回一點面子。
聲音:李虎恩(吉林):我們陣容不整,沒有打出水平;張宏根(大連):我們戰術對頭,機會把握不錯。
裁判:黃鋼、張曉敏、劉雨濤
紅黃牌不詳
★太原八一1比1江蘇邁特
第29分鐘,江蘇隊吳軍連過兩人,抽射遠角,1比0。第40分鐘,潘毅補射扳平比分。
聲音:賈秀全(八一):對球員的作風、鬥志以及結果滿意;劉平豫(江蘇):基本滿意,體測對我們有影響。
裁判:翟柏林、張忠、陸漢林
黃牌:郭鵬(八一)
★廣州
廣東宏遠0比2北京國安
下半場第16分鐘,北京隊楊晨從中場帶球,連過3人,左腳怒射死角得分,10分鐘後,廣東隊後防出現失誤,北京隊謝峰打空門,2比0。聲音何錦倫(廣東):我們訓練方面出現了問題;唐鵬舉(北京):上半場拘謹,下半場放開了。
裁判:王學智、劉秉成、馬明勝
紅黃牌不詳
那個下午,那些人
那個晚上,魏群領到了自己的第一筆比賽獎金,3000元,然後他把這一摞鈔票一張張平攤在宿舍的席夢思床墊上,自己坐在床沿,點上一根煙,美美地、久久地端詳着眼前花花綠綠的景象。
李明在總共20萬的贏球獎金中分到了8000元,然後一群人出去喝酒吃狗肉。
錢分到手後,范志毅仔仔細細地洗了個澡,然後騎着那輛破舊的永久牌28自行車,到百樂門音樂茶座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靜靜地聽歌,期間,他喝光了一聽15元錢的可樂。
一場比賽讓江津猛然看到了與副營長的區別,他分到的3000元獎金相當於副營級一年工資。
區楚良只記得賽前沒時間喝一碗家裡特意為他煲的靚湯,賽後也沒有放假,“好像一切與體工隊沒什麼區別”。但他開始有了一種清醒的預感,“從此以後生活一定會變得與過去不同”。
那天申思清楚地記得:“三個人一個房間,招待所,房間裡好像沒有電話,還好,來回可以坐飛機。”賽後,申思拿到了1500元獎金,當時“我還是很開心”。
比賽結束後,王俊生向總局的領導打了電話報平安,“一切都很順利,觀眾很熱情,看台上密密麻麻”。
逼平遼寧後,余東風沒去喝酒,他回到“筒子樓”,捅開蜂窩煤爐子,給自己煮了一碗麵。
“廣東教父”岳永榮去賽場時拎了一個黑皮包,中國大江南北常見的採購員的必備品。這個皮包岳教父拎了很多年,因為4月17日那天他拎着它時,裡邊裝了好幾萬元錢。
楊一民在天津搞着調研,用的筆記本上還有“加強素質,保衛祖國”的字樣;郎效農坐在17英寸的電視前看北京隊的比賽。
他們還在
1994年4月17日,他們參加了那天的聯賽,2003年,也許曾經流浪,但他們還在原來的隊伍。
瀋陽隊3號陳波→瀋陽隊3號陳波
北京隊3號謝朝陽→北京隊3號謝朝陽
大連隊6號李明→大連隊6號李明
四川隊10號馬明宇→四川隊8號馬明宇
申花隊10號劉軍→申花隊20號劉軍
北京隊17號韓旭(替補)→北京隊4號韓旭
他們也在,容顏已更改
1994年4月17日,他們參加了那天的聯賽,2003年,他們還在甲A,只是已換了門庭。
四川隊3號魏群→雲南隊32號魏群
遼寧隊3號姜峰→貝萊特隊9號姜峰
山東隊21號李明→中遠隊25號李明
廣東隊1號區楚良→雲南隊1號區楚良
大連隊1號韓文海→瀋陽隊1號韓文海
八一隊1號江津→中遠隊22號江津
八一隊9號郝海東→大連隊9號郝海東
申花隊14號申思(替補)→中遠隊10號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