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G,還不是今日的老G,是處於由小G向中G過渡期的G。她是秋,也不是今日的中秋,是小秋。她那時姓梅。可我願意稱她為“秋”,因為她那雙大大的藍眼睛,總讓我想起秋日某大湖的碧水,或是湖上的晴空。
第一次跟她聊天,是從健身的話題開始。然後她很謹慎地問我是否看福特寶。謹慎,是因為我是中國人,我想。我說看。她又問:“你有特別喜歡的球隊嗎?”我脫口而出:“49人。”她大笑。因為在我們那兒,49人球迷是稀有動物。然後是我謹慎地問她是否看福特寶。謹慎,是因為她是個外表文靜秀氣的女孩,雖然健美的身材說明她熱愛運動。她說看。我又問:“你有特別喜歡的球隊嗎?”她脫口而出:“Jets”. 我報復性地大大笑。原來她也是稀有動物。她急:“別笑了。剛才我可沒笑你這麼多。”我說:“對不起。我知道,Jets可是1969年超碗冠軍啊。”她目光中露出一絲驚訝,又似有一絲感激:“謝謝你告訴我這個。你對我們Jets很了解啊。”我說:“一點數據而已。”她說:“我永遠弄不清這些記錄啊數據啊什麼的。”我說:“那你是怎麼喜歡上Jets的?”她笑了笑,換了個口音,說:“你剛才一定沒聽出來。我是紐約人。從小就跟着父母看Jets的比賽。就這麼簡單。多少次拍紅了手,喊啞了嗓子。多少對Jets的愛,對Giants的恨。童年多少興奮激動和沮喪,都和Meadowlands與Jets緊密相聯。”我表示理解。她問我:“你為什麼是49人迷?”我說:“理由太多。五次超碗冠軍。漫天拿,楊,賴斯,羅曼,神人三得四,等等,等等。”口若懸河。她笑道:“愛上一個隊,就為了它的輝煌戰績和豪華陣容?我雖然剛認識你不久,可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啊。”果然男女有別。這女孩就總要看硬道理以外的東西。我說:“我在美國的第一夜,是在舊金山度過。在旅館裡夜不能寐,我推開窗戶看看街景。巨大的49人的廣告,漫天拿的英姿,就這樣出現在我的眼前。這就是我對傳說中的美國福特寶的第一印象。電視中看的第一場球,又是49人。從此,我的心中,49人就成了福特寶的同義詞。” 她說:“果然是有這樣的原因啊。有時,偶然獲得的東西,會永遠跟隨你,永遠不離不棄。”呵呵,人生哲學,無處不在。
現在看來,友誼也是這樣。太座有時會問起,有秋的消息嗎?且看我的回答:
“秋結婚了。丈夫也是Jets迷。”
“秋有了個娃。說是娃大點了要帶他去Meadowlands看球。”
“秋搬了新的辦公室。寄了照片來。又是把那Jets的牌子放在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