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全世界人都在關注奧斯卡的時候,我看了一部電影,《孫子從美國來》。看名字是那麼不起眼,可是一旦開頭,就再也放不下。
故事發生在陝西楊老漢的家,楊老漢是位皮影戲藝術家,操着一口濃重的陝西腔。兒子在西藏保護藏羚羊,愛上了來自美國的動物保護者一個叫愛華的女人,愛華有個6、7歲的兒子布魯克斯,帶在身邊工作不方便,就留給楊老漢暫時照顧,土爺爺和洋孫子的教量開始了:
布斯(楊老漢給布魯克斯的簡稱)嫌茅房臭,楊老漢熊他:“香的那是廚房!”,他真就給孫子抓一把香如廁;布斯執意要吃漢堡,楊老漢用肉夾饃誆他,“這是中國的漢堡”;楊老漢不喜歡布斯的金髮,帶他去理髮館染得烏黑,氣得布斯哇哇大叫;布斯調皮好動,爬樹掏鳥窩被蜘蛛咬,挨訓了就使性子甩臉子,楊老漢不吃那一套:“中國人民從來不是被嚇大的!”
其實爺爺並不像表面那樣氣勢洶洶,在較量中布斯感受到了爺爺的愛,他不再怕他,兩人的交流也多起來。爺爺抱出給兒子娶媳婦準備的綢緞被,給布斯講龍鳳呈祥,然後問他,“你是睡龍還是睡鳳?”,布斯毫不猶豫地“睡鳳”。
半夜裡,布斯悄悄爬上爺爺的炕,合上爺爺打呼嚕的嘴,乖乖臥在他身邊。
布斯有個不離手的蜘蛛俠玩具,不小心弄壞了,他不吃不喝。爺爺心疼,買來一堆美國玩具唯獨缺蜘蛛俠,他連夜做了皮影蜘蛛俠,和孫子一起玩起了孫悟空大戰蜘蛛俠。爺爺教布斯唱皮影,布斯學不會,他靈機一動唱起自己的歌:there was a farmer had a dog, and bingo was his name. b-i-n-g-o, b-i-n-g-o, b-i-n-g-o…痛痛快快一口氣唱完,然後看着爺爺:現在,你唱!爺爺傻了。呵呵。
我想起第一次帶孩子們回國,小拖不吃中國飯,爺爺心疼又生氣,訓我“看把個孩子慣成什麼樣了這麼挑食!”。無奈,我拿出從這裡帶去的備戰糧做了一碗macaroni cheese,小拖馬上狼吞虎咽起來,我慫恿他和爺爺一起吃,爺爺看着這黃燦燦的陀駝,為難了,原來爺爺也挑食!也是在那一次,小拖被簡化為拖泥,小襖,沾泥。
院子裡有口井,布斯看爺爺打水,爺爺給孫子講,這井啊,如果一直挖一直挖,就能挖到你們美國,以後你想爺爺了在那邊喊一聲,爺爺就會聽到。
祖孫倆感情越來越融洽的時候,卻也是分離的時候了。爺爺最後一次拉上孫子去看他的皮影戲表演,演到半中,觀眾席上的布斯被強行拉走上了遠去的汽車,爺爺強忍着淚水,繼續演唱。
院子空了,晾衣繩上再也不見了紅艷艷的小襖,一場歡天喜地的社火散去,楊老漢獨自躺在椅子上,那神情,那破舊的院落,那樣的聚散,那樣的無奈,一切一切,都是那樣的似曾相識。在這個電影之夜,這部樸素溫暖的《孫子從美國來》,是我的奧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