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聊斋》忆

时文革，塾堂闭。父持蒲公之《聊斋》迫读。每做文，逐字批改点评，十有去半以求精。曰：《聊》之事，汝幼，不求解。然其精，必学。除之乎者也虚词，其文每字皆有意而不可去，几无一赘词。文，当如此！余近天命，多忘《聊》之事，唯记父训其精。

见有方姓者仿《聊》做小文于网，技痒，批改，遂有“刀版”《方壶鬼录》----

刀版《方壶鬼录》

力刀　

蒲公之《聊斋》，乃集坊传而成。余少时亦闻鬼狐异事。选录之：

一．湖中鬼

时文革，父逐放鄂山区干校。某日归，叙当地所传之鬼事：

某保赴远乡事。晚，请留宿。余思夜色爽，拒而归。至坝上，见月下有持灯笼水中渔者。问：兄，鱼多呼？不答。再问，仍无言。投石之，彼骤立，随倒入水中不见。大骇，急遁。至家竟死。

又曰，一日水库竭，持灯摸鱼者无数。有问人之处鱼否，不答。近前照之，大骇，弃灯遁。所见者，前翻船遇难故人之鬼魂也。

二．狐精

余闻外婆之亲历，其幼随人赶集，过一屋，顶立坐一大狐，色白。疑狐精，众惧而驻足。久之，其忐（上下下心）过之，无碍。

三． 吃斋

老妪吃斋然不信佛。究之，其幼时某除夕食荤，是夜梦中某迫其饮酸菜汤，喝毕吐。醒来亦吐不止，大病。遂此惧荤也。

四．鬼访

某入院串门，见三人进，至院中不见。知所见鬼也，归即死。是年院内数家有暴毙者。

五．绿毛手

时文革，传“绿毛手”事。有夜入校公厕，恭后觉未带手纸，自语怨己疏忽。然蹲坑中，忽一绿毛手出，托一纸，曰：“不用，今死。用之，明方死。”。无奈，用之。次日果殁。如是数例，报案，遣大勇捕快是夜蹲坑，叫无纸，遂见绿毛手又出，击之，手遁。晨见一夫，手缠纱，遂捕归案。经讯，乃国民党余孽也。

六．鬼楼

文革中，红卫兵串联。某市有小洋楼，欲住。告之宅闹鬼。不信：吾等毛帝之禁卫，无所惧，况鬼呼？遂入内。次日午仍未见起。察看，见蜷缩角落，目大睁，手前伸似拒物，已死。府派捕手候之。次日，亦死，状同前。遂又派老者持枪候。　入夜始无事，欲寐，闻天棚响。俄而洞开，双长毛腿下垂，继而腹部洞开，肠肚毕现，巨目长舌及全身下。状极恐。毛骨悚然，挣扎是以枪击之。鬼仆，视之乃人也。所见肠肚长舌均假物。经查，小楼乃乱党聚会之所。为避人住，遂出此鬼技。

七．鬼箱

幼时闻院里张妈言,有车夫夜归，至陶然亭，视路边有一匣，忽出言求车去某处，未允即上车。夫骇，唯从之。行来，街灯忽闪。夫始觉车沉，后渐走渐轻。至，竟空无一物。

八。　碗破
某家闺小，勤喜家事，然常碎碗碟。母烦，己洗。为几，女夭折。后家中柜内碗碟时有自裂。传，女怨，夜归洗碗之故。

2/28/2006 　于 刀客论坛

******************************************************************************

方壶鬼录

方壶斋

蒲松龄著《聊斋》，乃搜集民间传说而成。余少年时亦曾听大人讲鬼闻异事。择若干录之：

一．湖中鬼

文革期间，父亲下放湖北山区干校。一次回来，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说是当地农民讲的真事。

一天，某村干部到很远的一个村子去办事。天晚，人家留宿他。他说夜色不错，走回无妨。行至一水库旁，见朦胧月色下一人持纸灯笼站在水中摸鱼。问;"老哥，鱼多否？”不答。再问，仍不答。拾小石子投之。彼人猛然直立，随即倒入水中不见。干部大骇，急奔之家，竟死。

又曰，一日水库枯水，持灯摸鱼者无数。一农民问另外一人所在之处有鱼否，不答。近前以灯照之，大骇，返身逃遁，灯亦弃之。原来所见之人，故人也，已死。盖数年之前，水库有过翻船死人事故。其所见者鬼魂也。

二．狐精

小时候外婆讲过这样的故事，说她小时候跟人家去集市上，路过路边一个房子，房子上坐着一只大白狐狸。大家都不敢走，因为那是狐狸精。她后来硬着头皮走过去了，倒也无事。

还说市中民房上过一家狐狸。幼子坠，伤。有居民手养殖，伤好放生。后又有狐狸至，在房上鞠躬作揖后去。

三． 吃斋

外婆不信佛，但是除夕吃斋。她说小时候有一次除夕吃了荤的东西。夜里有人来梦中，端一酸菜汤与她喝。喝毕吐。醒来亦吐不止，大病。从此不敢不吃斋。

四．鬼访

外婆还讲过一个城里的故事：一个熟人到某院串门，见三人进院，走至院中不见。心知所见鬼也，回家后就死了。那一年该院有数家死人。

五．绿毛手

文革期间，流传着“绿毛手”的故事。有人夜入学校公厕，恭后发觉未带手纸，遂自言自语，埋怨自己疏忽。忽所蹲坑中，一绿毛手出，手托一纸。有声音曰：“若此刻不用此纸，今日必死。若用此纸，明日方死。”无奈，用之。次日果殁。如是三四次，报公安局，派大胆侦察员夜晚蹲坑，大叫无纸。绿毛手出，侦察员击之，手遁。次日见一工友，手缠纱布，遂逮捕归案。乃国民党残渣余孽也。

六．鬼楼

文革期间，红卫兵串联。每到一地都要找房子住。在某市有小洋楼一所。红卫兵要住。主人说这里闹鬼。红卫兵说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你封建迷信不成？于是住进去。次日日上三竿仍未见起。上去察看，只见红卫兵蜷缩角落，两手前伸似拒物。目大睁，已死。公安局派侦察员蹲点守候。次日侦察员亦死，状同红卫兵。遂派老侦察带枪守候。夜晚无事，正欲打盹，忽听见天花板响。俄而有洞开，星光可见。随后一双长毛腿垂下，继而腹部洞开，肠肚毕现。及全身下，巨目长舌，状极恐怖。侦察员毛骨悚然，挣扎以枪击之。鬼仆，乃人也。所见肠肚均假物。经过公安局进一步调查，发现小楼乃反革命集团聚会之处。为了不让人住，反革命分子遂出此鬼技。

七．鬼箱

小时候院里张大妈所讲。有三轮车夫，夜间回家。行至陶然亭附近，路边有箱子一口，要求搭车去某处且自己跳上三轮。车夫恐惧但不敢不拉。 一路行来，路灯忽闪忽灭。箱子始沉，后渐走渐轻。至，则箱子已不见矣。

八. 八十一子: 我来凑一个--

某家有一女儿，喜做家务，但粗心，洗碗时常常将碗打破，因此饭后母亲常常自己洗碗，不让女儿插手。女儿不幸夭折。此后家中碗柜里的碗好端端地常常出现破裂。传为女儿夜间回来为母亲洗碗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