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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攻读医学
46年前的今天,我怀揣录取通知书,在成都火车站出站后,扛着行李箱子,喊了一部架架车(当时无公交车去川医),随车步行从北到南穿越成都市区到川医所在地华西坝。
校门处报到后,步入美丽如画的校园,宽大的校中路两旁丛丛鲜花盛开,树上一窜窜红艳艳的阳雀花吊开在沟桥边,修剪似塔的柏树和万年青树像列队欢迎的主人排列在路边,依托在高大的香樟树前。花草、灌木和树层次分明,错落有致。在鲜花和茂树间坐落了几栋古色古香中西合璧的高大建筑。它们弯檐翘角、红柱彩梁、青砖黑瓦。再举眼右望,高高耸立在荷花槽和荷花池之间的就是那著名的华西坝钟楼。阳光照耀下,只见层楼叠砌、五彩耀丽,大钟壁立,向人们随时报现着时代前进的步伐。
一切使人心旷神怡,犹如步入了人间仙境。这就是我将生活六年的医学殿堂——四川医学院。
【“你们是医学科学工作者”】
入学教育的大会小会参观等活动以及后来的介绍,使我们对学校有了框架性的了解。
我们入校后不久,学校就晋级为全国重点医学院校。另外三所重点医学院校为北京医学院、上海第一医学院和中山医学院。我校设置医学、口腔、卫生和药学四个专业。从我们这届开始,前三个专业均改学制为6年,药学为5年。我们属医学系68级,也就是说我们以前的学制都少一年,故我们的上一年级是66级,缺了67级。当时我们奇怪,“口腔32颗牙齿也要学6年啊!”真是门外不知门内情啰!
伙食费也由原来的每月9元提升为每月12.5元,伙食改善,营养增强。
四川医学院的前身是“华西协和大学”,由美国、英国和加拿大三国的传教士牵头创建的教会学校,教学全用英文。由神学院、医学院和文学院组成。解放后作院系调整,仅留下医学院。我们进校时的院长是世界著名生物学家一级教授刘承钊,他是摩尔根的学生,美国医学院校课程教材中也有他的论文。其学生兼助手时任生物学教研室主任赵尔宓。副院长有曹钟樑和吴和光等。校党委书记李资平,原为解放军卫生部副部长、少将。副书记为老资格的原长征师级干部孙毅华。另一副书记是南下山西老干部时任成都市长兼市委书记米建书的夫人马俊之。我们入校后先由基础部管,主任是著名的人体解剖学教授王永贵,副主任为法医学教授吴家馼。后转为医学系管,主任为著名泌尿外科专家杨家良教授,副主任为康明,党总支书记为许鸿魁。
在不同场合,各级领导和授课老师都要问我们,“学校培养你们成什么人?”当我们回答“医生”时,他们就会纠正并大声说:“不对,你们是未来的医学科学工作者”,有的(如化学教授吴纯熙)还不止一次补充告诫:“不是一般的医匠”。直到我们人人铭记这一点。
那时校风很好,要求很严。如在教学楼遇见教授们要立足示礼,校内不能打赤脚、穿高跟鞋。有一次,刘院长碰见我年级一同学赤脚行走,马上叫住他,问明缘由并告诉他以后不能打赤脚。又如男生们不能随意进入“女生院”(即女生集体宿舍区)。校内禁止谈恋爱,这一点直到大学毕业。入每栋教学楼、图书馆及病房,均要保持安静,严禁高声喧哗,也不能穿突钉鞋。
我们医68级共350多同学,编为12个班。每3个班为一个中班,平时上大课即以中班为单位。共分派有四名“政治辅导员”联系和管各中班。他们是:赵小文、石正刚、金开泰和王玉群。20年前赵老师曾升任过人事处长和副校长。
我被编入医68级7班(以后改为10班),全班33人,除我外,他们是男生:(崽儿注:此处略去人名二十一名。。。)共22名。女生:(崽儿再注:此处略去人名十一名)。名册学号的前6人是班、团(支部)干部。我是第7号,正庆幸自己终于不当班干部了,可以专心致志攻书。可第一次全年级会时,就宣布我为团总支书记,我一下懵了!当我听到要我站起来同大家认识一下,而且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时,我感到浑身都不自在!全年级12个班,每个班为一个团支部,这个担子可不轻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选中我,说明对我中学表现,高考及能力的认可。但是,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当我们听说要学习32门课程时,都伸舌了。经回忆,有如下课程:
一级基础课:生物学、高等数学(微积分)、高等物理学、有机化学、无机化学、分析化学、外语、体育、政治(马列主义理论和政治经济学)。
二级基础课:人体解剖学、组织胚胎学、医学微生物学(含免疫学)、人体寄生虫学、生理学、生物化学、药理学、卫生防疫学,医学统计学。
桥梁学科:病理生理学和病理解剖学
临床学科:内科学、外科学、妇科学、产科学、儿科学、精神科学、神经科学、传染科学(含结核病学)、眼科学、耳鼻喉科学、放射科学、和祖国医学(包括中医学和针灸学)。
以上就是要把我们打造成“医学科学工作者”的原材料,老师们就是铸造师、雕塑家,学校就是我们的熔炉,“冶炼”时间为六年!
夯实医学的基础
医学浩瀚,人游大海!
【枯燥的一级基础课】
第一年的基础课,我们认为与医的边都不怎么粘得上,不管老师们如何强调它们的重要性,与医专学校的区别也在于此等,还是引不起大家的兴趣。第一学期结束,我和另几名同学居然要补考高等物理学。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补考。不能找客观原因,给我狠狠敲了一个警钟!枯燥的课程也许给了我们适应环境、改变学习方式方法提供了可贵的机会。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教化学的吴纯熙教授所讲化学分子运动的生动举例,“分子运动碰撞就像关在教室里的一群猪,无时无刻不在自身运动,听见铃一响,还要相互碰撞!”大家面面相观。也因此,吴教授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到群起大字报批判。另就是给我们上俄语课的吴福临老师,上课时不让学生们喊起立,原因为他是右派分子。以后连课也不叫他上了,每天见他和生物化学的一级教授蓝天鹤、卫生防疫的一级教授陈志潜及教外语另一教授共同在校内拉架架车运送货物,同学们看在眼里,同情在心里,不便言语。
进校不久,有一件事值得特别记述。在我们年级与卫生系高年级之间,爆发了一场群架事件,令全校震惊。我们与卫生系同在一伙食堂吃饭。按规定,各有餐桌。一天早餐时,卫生系高年级一男生占据了我班餐桌,他身着短裤,一只腿高翘踏在桌横杆上,很不雅。不巧,正遇我班性子暴躁的小个子女生张婕,与那男生理论,叫他放下腿离开。男生自持是高年级“老大哥”,出言不逊,以为可以欺负新生。那料张捷上前顺手就给那男生两个耳光。卫生系一伙男生前来帮忙,我们年级同学闻之也赶过来,你吵我骂,互不相让。最后事态越来越严重,动起手来,相互厮打,人多势众,只见稀饭泼身,咸菜和豆腐乳满天飞。他们那是我们年级的对手,直打得他们狼狈不堪。最后还是老师和领导们赶到,这才“平息”。不得了,这可惊动全校,上自校长,下至辅导员,无人不知。大“骂”我们:“你们自认为凭成绩考进来,是第一个六年制学生,就骄傲、目中无人,居然打起群架来了,开了华西建校以来的先河。。。”。我们年级同学则群情激昂,都说:“打得好,打出了威风,打出了团结;打倒了高年级欺负新生的歪风邪气!”那几天小会大会叫我们全年级自我检讨,接受批评教育。我作为年级头头—团总支书记,免不了受批评。我也不示弱,因为代表全年级说话。在学校召集的于校办公楼开的两年级“谈判会“上,我历数了对方的种种“罪行”,当然也作了自我批评,说得对方无言以对。看得出来,学校和基础部领导都对我们年级有点“偏爱”,“皮鞭高高举起,轻轻打下”。最后,两个年级以一场“男子篮球友谊赛”为标志,握手言和。这场群架也让我们受教育,要珍爱学校的名誉,要读好自己的书 ,也证明了我们年级的凝聚力。当然,也让全年级认识了我班成都女生张捷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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