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借单位同事的房子住。那个小单元怎么说都是给一家人住的,两个10平米左右的卧室,中间隔着过道、厕所,和一个2平米见方的厨房。不知道怎么地,一间分给了同事,只能住人,无权使用厨房,厕所公用。另一间住着一对中年夫妻,儿子叫乐乐,7、8岁大,虎头虎脑的,很机灵。他们夫妻都倒班,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很多。
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吃饭很简单,LG来了做饭就成了问题。顿顿水煮菜,谁看了都不忍心,就买些肉回来烧。没有冰箱,只能现吃现买,每次四两半斤地买。房间不通风,常常弄得烟雾缭绕。我问隔壁大姐,可不可以在厨房她家炉子上炒菜,只炒菜,米饭我们有电炉。大姐很痛快,用,随便用,反正我们也不是顿顿烧,常去娘家婆家蹭饭的。
有了油盐酱醋的日子就有滋有味多了。
互相之间有了来往,最高兴的是乐乐,叔叔长叔叔短地跟在后面,很是崇拜。LG走了乐乐陪我打牌,能赢也要输,“因为我是男子汉嘛,不能欺负女人。” 我辅导他功课,他爸妈的班倒在一起时就嘱咐我照看他,后来也代表家长去观看他学校里的表演。
大哥不在的时候大姐做好了饭菜会端过来和我一起吃,边吃边聊聊女人的话题,她说一开始他们还嘀咕,这俩人什么来头呢?看上去斯斯文文是有文化的,可是看这房间,这简朴,莫非私奔的?
我跟她讲我们的故事,挑好的讲。她羡慕我,“小伙子对你多好啊,你上班,他帮你准备饭盒,你下了夜班要睡觉,他就轻手轻脚地,连说话都不出大声,说怕吵着你。你看我家这个,心思都在那些鱼上,”。大哥养了很多鱼,清一色的燕鱼,有几千条吧,不大的走廊都是鱼缸,大大小小的一个摞一个,“一回来就知道盯着鱼看,食啊温度啊,哪管我和儿子吃了没有。”,她笑着责备。
说是这么说,每天她照样骑着自行车风尘仆仆地,后座上是儿子,车筐里是蔬菜牛奶,脸上总带着笑容,从不见有一丝落寞和惆怅。每到年节之下,总能看见她微胖的身体像小企鹅一样,一趟一趟往家里搬年货,在飘满楼道的鱼香肉丝里,全家人一年的辛苦被她料理得有条不紊,知足常乐。
她不美丽,也没上过多少学,就这么日复一日做着很多文化人看不上眼的事情,操持家务,服侍LG孩子,小日子不富足但也过得夏有单冬有棉,坦坦然然。我想起[诗经]里的吟诵,“岂其娶妻,必齐之姜?岂其娶妻,必宋之子?”,生活啊,删繁就简之后,只有那些最本质最简单的,才是最实在最离不了的。
今天过节,给大姐打了个电话,她笑声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