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大地震
“年过了,猛震山河摇。邻县一倾千家塌,地动雪卷万人号。中央派人到”。这是当年我写的感事词。
1973年2月春节刚过四天,才吃过晚饭,突然房顶上唰唰唰响,象一群羊跑似的,同时屋子摇晃起来。我和扎姨妈立刻意识到并喊了声“地震”!我们立即冲到床边,把女儿抱起冲到屋外二楼平台上。这时,整个房子象小船一样剧烈晃动。我们站立不稳,只好互相搀扶着蹲下。四周的人们都在喊叫,小孩们哭声一片。扎姨妈说:“怎么办?怎么办!”我说:“不要慌!”她说:“不要慌又怎么办?还是跳到晒场去吧。”我说:“不行!跳下去万一房子一垮,不是把我们埋了,而且跳下去也要受伤。看房子朝那边垮,我们就顺势从平台上倒下去吧。”约过了几十秒钟,摇动暂停了。大家赶紧下楼,聚在晒场上,神情紧张地议论著。过一会摇动又开始了,只是没刚才那么剧烈。以后余震仍较频繁,震动减弱。可地震发生后伴随天气变化大。寒风凛冽,乌云满天。后来才知道震中是70公里外的炉霍县。
乡干部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同时迅速与县上联系,要求大家不要回屋子住,防止余震灾害。于是我们暂时集体住在晒场旁的大库房内。大约半个月后,为了家人生活方便,大家纷纷自己搭建简易帐篷,我当时已经随医疗队到地震重灾区炉霍县抢救伤病员,卫生所另一位舒医生又回内地探亲去了。扎姨妈一人带着满岁不久的女儿,还得自己搬家、建帐篷。她自力更生找了些木板、布、蓆在野外相对较安全的平地上搭了临时帐篷。同时看病、出诊,一直住在帐篷3个月。寒冬,天很冷,真是辛苦,也是因为这次的负重、辛苦和受凉,扎姨妈的腰痛发作,疼痛异常,真苦了他们母女俩。后来扎姨妈因病痛无法再兼顾正常医疗工作、料理生活和抚养女儿的多重责任。这是我们后来决定带女儿去成都看病,并去赤水二哥二嫂家修养的最重要原因。这是后话。
那个时候通讯条件差,各卡只有乡政府一部公家的电话。当时,道孚县领导很沉着、果断,立即组织了救灾救援(幸好最后道孚和各卡这一带没垮房子,没死人)。他们向四周县区打电话,唯有炉霍方向不通。于是他们确定震源一定在炉霍。他们赶到汽车站,命令所有过往住宿的汽车司机,把车上货物卸下,带上救灾人员和急需物资,立即赶赴灾区。
我第二天上午赶去县上,参加了救援医疗队,开赴炉霍。快到该县城时,已见房屋倒塌,尸体到处都是,河中也飘浮着尸体。赶到县城一看,除车站的半栋房屋外,整个县城房屋全垮塌,一片废墟。无电无水,风雪交加,连平时清清的河水也变浑浊了。到处是尸体,无处不哭号,场面十分悲惨。活着的人们忍着饥寒,拖着疲困的身体,含泪挖寻被埋的亲人,四处打听亲人的信息。前去救援的人们,一面抢救伤员,一面刨找被埋人员,并尽力给大家分发那带去的有限食物。最缺的是水,当地水源也不能饮用。伤员就地救治分类,重的及时送去道孚。
党中央迅速组织了救援行动。周恩来总理亲自命令某航团团长,率机空投救援物资、医疗药品。我亲眼目睹了空投现场,那时在河边一开阔地,铺上红布十字标志,四周武装人员站岗。据说飞机是从成都起飞的,在空投上空盘旋后,投下饼干、其它食品、医疗用品。一上午共有几架次飞机空投。
救治伤员和安置灾民的点设在道孚。
后来,我回到道孚县与中央派来的医疗队汇合,继续共同参与救治伤员。
地震发生后,我们县上的电话打不回内地,亲人们为我们担惊受怕。每一封电报对我们都是莫大安慰。
经过那次大地震,使我们更加珍爱生命,增添了克服困难的勇气,对一些人事纷争看得很淡泊,多一份对人的宽容,更加珍惜人间真情和友谊。
炉霍大地震,国家地震局报告的是7点几级,地震造成几千人死亡。没有接受国际救援和资助,那是时代的局限。现在,比较理性了,只有国际共同行动,彼此支持,才能更好面对人类的突发性灾难。
情深义重肖华家
艰难、逆境可以磨炼一个人的意志,铸就优良的品格,同样,可以结识许多真诚的朋友让人铭记终身。肖华一家就是我们在道孚情深义重的朋友之一。
肖华是教师,从内地去道孚,工作能力强。上级让其弃教从政。我们在各卡工作几年后,他调任各卡公社党委书记,从此彼此相识。他贵在了解知识分子的心境,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无数次与我和扎姨妈真诚交心。他常陪我们下到村寨巡医看病。对我们全心全意为藏族同胞的服务态度,他在人前人后或大会上都予以肯定和表扬。他积极支持和赞扬我们在艰苦环境中,在油灯下始终不渝求学上进的精神。我们出诊时,他或者嘱咐其他乡干为我们照看孩子。冬天无蔬菜吃时,他从家里拿菜来给我们。没柴烧了,他叫老乡帮我们背来。他有眼光,积极呼吁新修卫生所,扩大编制,新调来医生,并协助我于1975年12月,从玉柯调到各卡,以解决我们夫妻分居的困难,更有利于工作。这比起刚调到道孚时,某些人对待我们的态度和作法完全不同,使人倍觉温暖。崇敬和感激之情由然而生,转而让我们更安心地、愉快地为藏族同胞服务。
他对在各卡公社锻炼的知青也非常关心,关心他们的生活、劳动,重视对知青的培养。让家长们很放心,都敬重他。
肖华的家住在道孚县城里,其夫人吕承英,在邮电局,后在县委机关工作。她对我们也很好,尤其她年迈的母亲,同我们亲如一家。我们到城里买米、办事或我从玉柯、各卡往返路过道孚,一般都在他们家落脚。吕婆婆做得一手好凉粉,有时让我们又吃又包。
深交后,我们同肖华无话不谈,共度难关、共享欢乐、相互鼓励,使我们受益匪浅。
他工作细致、感情投入,善于协调,具有很强的凝聚力和感召力,也深受老乡的喜爱。他后来调去道孚县中学当校长,各卡的人都依依不舍。
后来,扎姨妈的小妹,从梁平当知青转来各卡当知青,继而考入州卫校,也得到肖华一家的关心。
1978年夏天,扎姨妈去道孚参加报考川医研究生考试的那3天,更是得到肖华一家无微不至的关心。紧接着不久,我又报考了川医的大学毕业生医生进修班。扎姨妈78年9月起读研究生,我80年底调离道孚县去川医工作。自此,我们离开了道孚,也分别了肖华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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