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語：最近工作實在忙，所以這篇小文已寫了幾天了。沒想到網上大俠比我手快的太多，有些觀點已被他們占先講出來，比如作為入籍的華人，應如何看待和對待美國這個國家，等等。為了避免重複，只好忍痛刪了。但也同時看到本人的觀點非太離譜，也算一種安慰。 我想，對美國，美國的前途如何看，很多人都會很有興趣。對那些做海龜還是海鱉（寓憋在海外意）邊緣徘徊的人來說，如何下決心，很大程度在於對美國未來是衰還是興的判斷。對於已經死心塌地下決心以大無畏的精神“憋”在這邊的人們，也會認真思考，以決定下面的路如何安排，如何走。更有希望在股市里賺大錢，賺小錢，或僅僅是不要虧太多的我們或許會對這個問題更為敏感。為什麼要鎖定中，近期來探討這個問題。吾以為，講長期從來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眼下沒什麼意義。 如何判斷美國中，短期的未來？現在最時髦的說法怕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或按那些“生氣了的中國人”的說法，是“老黃瓜刷綠漆”。本人堅決認為，未必。 美國這次經濟上是摔了個大跟頭，而且是摔到爛泥坑裡，不但摔的是鼻青臉腫，而且是滿身稀泥，連身上的西裝都摔的破破爛爛，完全沒了往日的超級大國的顏面。不但自己摔了，而且還拉着全世界都跟着掉溝里去。G２０下個月就要開了，美國還想習慣性的要領導世界一把，可滿世界滿眼看到的只是咬牙切齒的千夫指，“都賴你！” （It's all because of America. ) 當今世界上，仍然有模有樣的站着的就剩中國了。 美國完了，再也爬不起來了? 看看周圍，不能說這種說法完全沒有道理。道窮死股指從１４０００多點一跤甩破了不足七千。記得最恐怖的時候曾有人預言，道指要摔破５０００點才能穩住。直到今天，道指也不過才不到８０００點。再看那些曾經牛氣沖天的世界頂級美國大公司，大銀行，有徹底完旦的，如雷曼兄弟，更有遍地的股票剩了不足一刀，連瓶礦泉水都買不了。看失業率，更是慘不忍睹，已上站８％，而且完全有可能在今年的某個時候躍上１０％。近日來更有IMF預測，整個世界經濟今年將進入１％到２％的負成長，這可是二戰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更有甚者，有學者聲稱，如果美國是個公司，就其政府的負債率，這個國家應該已經破產了。 往前看，更是黑雲壓城，險況連連。從布什政府的七千億救市方案被奧巴馬追高了八千七百億。前日美聯署宣布要用３０００億購買美國國債。如果這還嫌不夠恐怖的話，眼下財長蓋特納的壞帳銀行方案可能又要花掉一萬億。成噸成噸的金錢注入美國經濟，可結果似乎象是成桶成桶的水潑進沙漠裡，除了冒股青煙外，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毫無效果。 很多人在預測，美國經濟恐怕三，五年也翻不過身來，正一步步進入日本式的“失去的十年”般長期經濟萎縮。還有人驚呼，已經花出的和正要花出的錢已是天文數字。一個“已經破產”的政府，除了印鈔票以外，錢從何來？所以可以預見的後果必然是美元大幅貶值，美元資產價值爆跌，通貨一路狂漲。又是萎縮，又是通漲，還能有明天麼？ 正所謂“哀鴻遍野”，長夜何日是盡頭？ 前途既然如此黑暗，我為什麼還認為要對美國有信心呢？ 信心來源於兩條： 一，信念。 二，就還是毛選上那句話：我們的同志，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成績，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們的勇氣。 先說 信念。大約二十年前，國內剛出了事，柏林牆，前蘇聯才倒不久。那時在美國的中國人都很鬱悶，可那些訪美的老毛子學者卻似乎是集千萬寵愛於一身，走到哪都趾高氣揚。這時，一位有名望的中國學者來到美國，在任何場合都在大聲的宣講：中國才是最有希望的。我請教他，如此的信心從何而來？他告訴我：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民族會永遠有希望，一個是中國，一個是美國。在這兩個民族的民族性中都有一種精神。越是看着搖搖晃晃，眼看就站不住的時候，這種精神就越強，而且一定會站起來的。後面的歷史證明，他當時的論述是正確的。 今天，用同樣的信念，我以為，美國仍然是有希望的，美國的太陽明天照常會升起。至少在十年至二十年之內，美國仍然是世界上最大，最強的國家。在今天這個世界上，如果認為美國會趴下的話，那誰也別想好好的站着。（今天，我只說美國的好話。我相信，今天講美國的好話，會比溜須拍馬，高呼“盛世中國”的人更有勇氣。） 第二，看光明。 從大的方面看，美國真正算世上絕無僅有的地大，物博，而且人口不算多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即便在今天最慘的時候，仍然是世界上擁有最完整的工業體系，金融體系，最穩定最成熟的政府體系。世界上頂尖的大學雲集，且擁有世界上最頂尖，最龐大的科研，學術，技術人群，和世界上頂尖的科技，學術成果。而且美國，作為世界上仍然很年輕的國家，骨子裡仍然有極強的野性，擴張性，冒險性，創新性，和樂為天下先，仍然有保持世界第一的自信心。最重要的是，在這個國度，保護人民的充分自由是第一位的，這包括思想的自由和行動的自由。沒有自由，何來創新？沒有創新，何來持續發展，何來明天？簡單講，美國今天仍然有巨大的底蘊，巨大的潛力。因了這些，就象奧巴馬講的，美國的明天會比從前的任何時候都好。 再看細節，美國經濟翻轉的跡象已經顯現，雖然還很小，很零零星星。但是，在冬天似乎永遠過不去的時候，路邊的一葉小草正是報春的第一個信使。 我認為，美國經濟的谷底已經過去。如果非要講谷地在什麼時候，我認為是２００８年的年底。這就是為什麼現在市場上都是恐怖的數據，因為所有的經濟報告都是針對那個時期的。現在還沒到對２００９年第一季度進行報告的時候。再過不了一個月，情形就會大不一樣。 那麼報春的小草到那裡去找呢？ 最早的有市場影響的，怕是CITI的內部MEMO，今年的頭兩個月，花旗都是有盈餘的。跟着的是BOA，其宣稱今年年底前會有大面積的盈餘。緊跟其後的是，有數據表現，今年一，二月份開始買房人數，新房開工數都略有回升，有些地區甚至連房價都有回升。最近的消息是，大宗商品訂貨量也已有反彈。當然有人會反駁，認為大宗商品訂貨量的反彈是對去年下半年企業清倉的回填，所以這種反彈並不可持續。但我認為，即便後面會有反覆，但擊穿去年年底的谷底的可能性不大。 為什麼這些夾在鋪天蓋地的恐怖消息中的幾點亮點很重要？我認為，此次的經濟危機的開始是房價泡沫的破滅刺穿了金融演生品的驚天泡沫，也讓美國，以至於世界金融界過高槓桿所帶來的極高危險性淋漓盡致的展現在世人眼前。而且，會計規則中的Mark-to-the-Market從某種程度上在泡沫破滅的時候過量的放大了問題的體積，也加速了金融危機爆發的速度和程度。當金融危機爆發以後，特別是美國政府允許雷曼兄弟破產後，緊跟着的是兩房的被接管，市場上產生了極大的恐慌，整個金融業以幾乎是自由落體的速度，一個跟頭從雲里折了下來，根本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也沒有時間客觀的判斷事情到底有多壞。在這種情況下，各金融企業最本能的對策是，蹲下來，抱牢自己手裡擁有的，捂住所有能摸到的現金，而且什麼也不做。這樣，整個的金融體就停止活動了。如果把整個世界經濟看成一個人的話，金融就是他的心臟和血管。當心臟被捏死了，不再跳的時候，身上所有的器官突然的都得不到血液，於是都開始不工作，甚至開始壞死。心臟停跳的時間越長，整個肌體壞死的可能就更大。於是，一場金融危機就演變成了經濟危機。整個世界經濟體的“缺血”大概持續了四，五個月。還好，還不算太長，所以還有救。 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場經濟危機始於金融業，那麼經濟的危機也翻轉也一定是金融業。要特別關注的指標是金融業是否開始重新運作，房市危機是否有所減速，並有所緩解。實業是否開始能從金融業拿到錢，並從新開始正常運作。而這幾點都是我上面所敘述的幾條黑暗中的亮點所揭示的。 我認為，往下的發展，從最樂觀的觀點看應該是，去年底的大型銀行的大面積虧損是銀行主動的決定，在最短的時間裡用最快的速度撇除壞帳（write down, or write off）以逼迫政府出手相救，而不是慢慢一點點漏出壞消息，冷水煮青蛙。所以，大部分的壞消息已經接近出盡，剩下的就是越來越多的好消息。當金融體系逐步恢復功能後，實體經濟也就開始逐步起死回生。當然這次金融風暴的其一後果是金融業的降低槓桿過程，這會使本次的經濟危機的恢復比起往次顯的更漫長。 如果最理想的情況出現的話，應該期待的是，在即將開始的２００９年一季度報中，應該看到最先是美國的一些主要的金融企業能報出盈餘，或是虧損的額度有所緩解。由此，股票市場開始較大面積的反彈（當前一段時間的股市反彈是dead cat bouncing，還是真正反彈的開始，在第二季度會有所證實。）如果是反彈開始，那麼應該有信心，經濟的春天的氣息應該在第三季度後期，或是年底前可以開始聞到。當然失業率還會繼續往上增長。但失業率是個滯後指標，在市場開始恢復的時候失業率仍可能是繼續上升的。 從稍長期看的話，當銀行，金融體系開始逐步走向穩定，常態的話，新一波的經濟增長點會慢慢顯露出來，而這些新的經濟增長點才是本輪經濟能否真正持續的關鍵。而這些真正有影響的經濟增長點，新的科技，新的市場應該是出在美國的。所以這輪經濟危機，能夠領着世界走出去的仍然是美國。因為只有美國有經濟，科學，科研，創新的實力產生新的經濟增長力，也只有美國有這個潛力。正所謂成也蕭和擺也蕭和。 這種判斷從何而來？溫故而知新。 回想二十年前，那時日本的經濟發展似勢不可擋，人均國民收入已超美國。當時最流行的笑話是：美國總統失去知覺十年，醒來急問國家可好？答曰，什麼都好，經濟欣欣向榮，失業率幾近零。又問牛排多少一客，答：日幣三千。 後面發生的事情大家應該有目共睹。新的信息高速路蓬勃發展，網絡世界勢如野火春風。而日本是一覺十年，醒來後發覺仍在原地踏步，完全沒有方向。直到今日，美元仍是世界第一的儲備貨幣。 多說幾句對最近美聯署印鈔的看法，因為這是時下喊“狼來了！”最多的地方。本人認為此次的行動是病急用猛藥，是一招險棋。目的是為了配合奧巴馬的經濟振興一攬子計劃，加強市場上的貨幣流通量，以達到一石几鳥的效果。流通量加大造成美債利率下摔，在美國銀行間隔夜拆借率已近０的情況下行如進一步降息，以配合以“兩房”為主力的房貸重新貸款努力，用儘可能低的利息吸引最多的人重新貸款以減輕還款壓力，以期在最短時間內減少房貸欠款人數，穩定，刺激房市回暖，回穩。因為此次危機最先開始的就是房貸危機。金融企業受牽累最重的也是因房市相關的金融產品。一旦房市回穩，金融業也就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第二個目的是促美元些許下跌，以增加美國企業的出口競爭力，為經濟復甦多創造一個機器。從經濟危機開始，美圓對其它主要貨幣，除日元外，實際是升值了的。舉例而言，英鎊從當初最高的幾近對２美金降到了曾經不足1.4刀。歐圓也從對1.６美元降到了最低的１.２５左右。 說是一招險棋，因為這招不可多用，也不可常用，並且要在儘早的時機把此招所帶來的可能風險消除掉。但何時開始收縮市場貨幣流通量的操作將是需要非常非常高的技巧，而且一招不慎真可引來塌天大禍，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但如果棋走對了，再配合政府的其它政策，將能從根本上扭轉經濟的褪勢，引領春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