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股民其實很艱難

          ——從有人為新股破發喝彩談起

                    ——從股市漲不過房價和GDP增幅說開去

復旦大學金融與資本研究中心主任 謝百三教授

1.           感覺是新股中有假冒偽劣商品和臭魚爛蝦了

本周在新股發行“改革”史上可用重彩濃墨來寫一筆了。

繼上周8.5億流通股的熱點股中國西電上市幾分鐘後即跌破發行價，本周又出現了“二重重裝”（流通股2.4億股）上市即破發的狼狽局面，以發行價8.5元開盤，一路下跌，直到8.12元，第二天再跌，達7.69元，跌幅達9.5%。（第三日企穩上升）。

更令人驚愕的是中小企業板也出現了歷史上首例上市即破發的“高樂”股份。這家多年來生產了大量優質玩具的3040萬流通股的小盤股，竟以低於發行價1元的價開盤，幾次上摸21.98元（發行價），最後還是搖搖欲墜地跌了下去。而周五上市三隻小盤股中，又有2只漲幅僅0.20——0.30元，僅夠一個逃出來的手續費。人們紛紛倒吸一口氣。

與市場投資者的驚愕、失望、痛苦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據說竟然有一些專家學者，少數官員卻十分得意，幸災樂禍，甚至在某個研討會上，肯定之聲，喝彩之聲不絕於耳。幾乎到了拍手稱快的地步。有人甚至說：“好！就要這樣，香港新股有40%是破發的，我們的新股市場化改革達到了目的了。”——看來他們是希望把打新股的一萬多億資金逼進二級市場。

而多數投資者卻很沉重，看着中國西電，二重這樣的幾十年的大型國企和“高樂”這隻僅3040萬的小盤股下跌，人們感到：“打新股”——中國證券市場最後一塊相對安全的投資場所也被玷污了；感到這裡賣的已不全是什麼“國企股票”了，而是有點像假冒偽劣產品與良莠不分的東西夾雜的大賣場了，有點像是夾有臭魚爛蝦的海鮮攤了。假冒偽劣商品還要假冒三五個月才露出它的斑斑劣質，而現在破發的新股讓你馬上成千上萬地虧損，一點也不遮攔了。真是叫人痛心。

其實市場化發新股在一個匯率沒有完全市場化，國家股法人股限售股沒有市場化地一步到位地全放出來時，必然是高價的，大大高於美國、歐洲等國際市場的同類股價的。這裡的分歧點主要是讓部分上市公司超募大量資金，讓其亂投資，亂發高工資，擠占未上市公司的資源呢，還是留給遊走在一二級市場的廣大投資者作為風險分散的舉措。

2.           中國股市收益遠比不上房價上漲和GDP增長——其實股民很艱難

了解了一些周圍投資者朋友，有專門做二手股，不打新股的；也有專門打新股，不打二手股的，更多的是部分資金做二手股，部分資金打新股；還有的是大盤趨勢好時，打二手股，趨勢不好，或看不清時打新股。新股作為進退的暫息地，過去它一般不會虧。

近一年來，打新股收益約為10——12%，但隨着新股市場化改革和蝗蟲般越發越多，價格越詢越高，收益也越來越低。其實，當它總體年均收益低於5——6%時，人們就會退出打新股（和管理層中有人希望把這1萬多億打新股資金逼進二級市場的想法相反），在比較了二級市場的更大風險後，人們甚至會完全離股市而去，跑去存銀行，買債券和銀行理財產品。畢竟，這部分是高度風險厭惡型資金，是全國城鄉居民儲蓄25萬億之一部分，與可以在二級市場狂風巨浪中的風險偏好型資金是迥然不同的。

之所以總有一些資金留在打新股這裡，還是因為中國二級市場不比海外成熟市場，風險太高，太大，而收益總體卻是較低的，風險與收益之間是不匹配的。

誠然，我們不會忘記深圳早期的深發展，萬科等等及上海早期的延中，申華，興業房產等給人們帶來巨大財富收益，也不會忘記這幾年來蘇寧電器上市以來給人們帶來的20多倍收益。遺憾的是，中國多數投資者並沒有這麼好的收益，很多人是虧的，即使在2009年從1600點到3400點的行情中，也有很多人總體上是虧的。

從宏觀上，總體上看，在中國股市其實風險是很大的，我們來做個比較：

以上海房價為例：2001年至今，從每平米5000元漲到每平米3萬元漲了5倍多。而從1990年至今，漲了起碼6——7倍。再從全國GDP總量看，1990年全國GDP總量為1.87萬億元，而2009年則達到33.35萬億。在近20年中，增長了16.83倍。（可見，中國實體經濟是相當健康旺盛。）

但從上海股市的上證指數看，從1992年股價放開的1500點起（未開放時的不是真實價格），從2001年的2245點（烽火通訊和貴州茅台上市時期）到現在，上證指數僅漲了一倍和40%多。主要原因是股市不成熟，政策多變，新股發行太快，以及一些老牌國有企業產權不清晰，效益不好，股權分置等先天性缺陷。

這就使得人們只能在做二手股同時，會留一塊資金打打新股。用打新收益彌補二手股虧損。而新股今日的破發，使這塊相對安全投資場所也蕩然無存。這其實會大大影響新股的形象，使“國企”在市場上聲名狼藉及募資很少。

中國股市中相當一部分投資者其實是很可憐的，你去證券公司看看，灰白頭髮的老人多，婦女多，而青年大學生少；即無法吸引高文化高素質年輕人；這也說明風險與收益是不對稱的。其實是不能用“破發”這種懲罰方法教育這些老實投資者的，也教育不了他們，他們不可能一個個去研究比較新股的優劣，他們不會認為這是部分基金券商詢價的結果，（何以前19年基本沒有發生破發的事情呢），他們總是相信上頭（管理層）不會讓他們吃藥的；而現在呢，他們心寒地相信裡面確實是有藥的了。記得一位中央領導人說過：中國股市與國外股市不同，有很多是退休工人，要想辦法搞好它。這是很貼近國情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