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以肯定的是,央行此舉短期內不會觸發銀行間的降低貸款利率打價格戰,因此銀行體系的盈利狀況短期內不會有什麼波動。事實上,在央行限制商業貸款利率下限為基準利率的70%之時,彼時貸款總額中只有區區11%採取了低於基準利率的利率,可見幾乎沒有什麼銀行願意用央行允許的最低利率發放貸款。
展望後市,利率市場化的關鍵在於全面放開存款利率管制,但要實現這一壯舉,中國必須建立起完善的存款保險機制,而有關政策最早要等到明年才能啟動。
除了利率市場化之外,今年中國內地經濟所經歷的各種結構性調整,也是全球投資者的關注焦點。內地最近公布的包括PMI在內的宏觀經濟數據持續放緩,再次印證了新政府以速度換質量的經改決心。
值得引起注意的是,內地第二季度出口增長急劇放緩,固定資產投資需求疲軟,存貨水平上升,加上貸款成本驟增,都是導致目前宏觀數據不好看的重要推手。不過,儘管第二季度GDP年增長率只有7.5%,低於第一季的7.7%,但仍屬中央承受範圍之內。
中央改善信貸效率的意願十分堅決,這從6月份急降的新增社會融資總量可觀端倪,可以肯定的是信貸增速還會進一步弛緩,今年下半年的貨幣狀況都將偏緊。與此同時,雖然負產出差距(output gap)擴大,通脹壓力可控,但如果經濟不出現重大波折,中央放松銀根救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鑑於此,下半年的經濟增速可能會比較弛緩,破八的可能性不大。
雖然中國經濟鋒芒不在的消息讓人沮喪,但是以速度換質量卻是中國經濟必須服用的苦口良藥,正如我在【下一個全球次貸危機來自中國】一文中所述:“嚴重依賴投資拉動經濟發展並不只是中國經濟的痼疾,而幾乎是所有面臨中等收入陷阱的新興工業化國家的通病。而新興國家經濟的硬着陸幾乎都是以債務危機的形勢開始的,這包括巴西,阿根廷,泰國,韓國,馬拉西亞等等國家。
筆者將藉助巴西經驗來說明:1973年石油危機令歐美經濟陷入衰退陰影。為了維護經濟增長,巴西採取了大幅度增加工業投資和基礎設施投資的國策。這些國策導致私營部門陷入了越來越深的債務危機陷阱,為了減輕私營部門的負擔以鼓勵其繼續加大投資,政府通過相關法案和國有銀行把絕大部分私營部門的外債國有化了。債務擴張使巴西經濟在全球蕭條的情況下依然維持了較高速的的增長。但由於忽視了對於貧富差距,地方政府債務,國家壟斷資本主義和尋租猖獗等問題的結構性改革,一味依賴投資拉動經濟,巴西從1980年代開始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GDP增速急速下滑,喪失了消化龐大債務融資的能力,債務危機全面爆發。自此巴西經濟沉寂了幾乎20年。
2015年中國將邁入中等收入陷阱的第一個收入門檻。無獨有偶。中等收入陷阱的最初往往都是各種形式的債務危機,拉美的債務危機,97年亞洲金融危機,中國的影子銀行危機,不一而足。規避中等收入陷阱陷阱,把增長引擎向“創新,內需和更公平的財富再分配”轉型,是解除影子銀行危機的根本之道。在做好跳躍中等收入陷阱的充分準備之前,中國有必要提高對經濟增長減速的容忍程度,因為類固醇催生的肌肉看則雖美,但它們可能衍生出難以切除的致命癌症。
這讓我想起了Lance Armstrong在“奧普拉”秀上面流着淚懺悔自己服用類固醇的行徑:對冠軍榮譽的迷戀和難以割捨使Armstrong選擇了長期服用類固醇。 除了一筆購銷以往的所有榮譽之外,類固醇還使Armstrong患上了致命的癌症。現在的中國也處在和Armstrong當初一樣的位置上,對榮譽和速度的痴迷,使自己也陷入了“類固醇的泥沼”---對債務擴張的巨大依賴。”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放下一時的虛榮,追求可持續性的增長,這不僅是中國應服的一劑苦藥,也是投資者應服的一劑苦藥。正如,西藥雖猛,病不去根;中藥雖慢,標本兼治。西藥就是美聯儲用開閘放水來刺激經濟,這個我們學了也用了;中藥就是主打調理牌的“李克強經濟學”,一切都還剛剛開始,好戲得留到後頭。
(原文發表於【Daily Reckoning】中文專欄)
作者:公民經濟學家吳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