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傳國玉璽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二節

第二天、五月十六日。早上八點半，葉子鑫開車和周源一起來到了二都鄉鎮的派出所，在一間陳設簡陋的辦公室里見到了所長顧秀峰。

“快請坐吧！”年約四旬、濃眉大眼、瘦而精壯的派出所長非常熱情，他拉開兩把椅子，又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個茶葉罐子、給兩位縣城來的便衣警察沏泡了熱茶。

“顧所長，我們今天來，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一九八二年五月通橋村村民楊三林在家中被火燒死的事件——聽說當時是你們派出所去人處理的？你還記得這個事情吧？”周源開門見山。

“記得記得，當時派去處理這件事的就是我；”顧秀峰點頭笑了笑，“那天是五月八日，我當時正好是負責通橋村的片警。晚上接到村裡的報警之後、我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後來還陪着縣公安局來的人一起勘查了失火現場和楊三林的屍體；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三年，你們怎麼現在想起要了解這個事情呢？”

“哦，是這樣——這個楊三林在死前一個多月曾經參與了夾山寺奉天玉和尚坐化瓷瓮的搬遷，我們懷疑他夥同其他人從墓室里盜竊了重要的文物，所以正在對他和相關的人員進行調查。”偵探解釋道。

“是嗎？原來如此，”派出所長點了下頭、眼光有些異樣地說道：“說實在的，提起這件事我至今都覺得有些奇怪。。。 ”

“奇怪？有什麼地方讓你覺得奇怪呢？”周源眉毛一揚、看着顧秀峰問道。

“說來就話長了，”派出所長啜了一口茶水、回憶着說道：“首先是那個屍體的樣子和倒臥的位置；大火撲滅後，我們衝進了屋子，發現楊三林的屍體是仰面躺在床上的，雖然衣服被燒壞了，但是他腰間還繫着皮帶、兩隻腳上穿着的球鞋也沒有脫掉、鞋帶都還好好的繫着；說明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脫衣服鞋子就躺在了床上，那麼大的火勢他居然都沒有動彈，說明他在失火之前就已經昏迷、不省人事；其次、那天晚上還下了一場雨，到處都很潮濕，那房子又個磚瓦結構，那麼大的火勢——火源是從哪裡來的呢？我當時還摸了下他屋裡的鍋灶、裡面也是涼的、沒有動過火；房間裡沒有煤油燈，我進去時卻聞到有一股濃烈的煤油氣味，而且屋裡的電燈電線也並沒有人為破壞的跡象；我當時還認為是有人故意澆灑了煤油、縱火焚燒了房屋、燒死了楊三林。。。”

“嗯，顧所長，你的這些觀察很有說服力嘛，那後來呢？”周源讚許地說道，他開始對面前的這位鄉鎮派出所長刮目相看了。

“後來？”顧秀峰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沒啥後來——後來就是這個結果了：縣局來的人和派出所當時的領導草草地看了下現場之後便跟鄉鎮及村裡的幾個幹部一起談了一下，一致認為楊三林是酒醉之後不省人事、不慎造成了火災、火勢蔓延導致失控而釀成了悲劇——”

“說他酒醉之後不慎造成火災的根據是什麼？有什麼具體證據？”周源打斷了派出所長皺眉問道。

“哦，他們的依據是在死者屋裡的桌子和床頭柜上發現了幾個空酒瓶、地上找到了個打火機和幾個煙頭，還有一個打碎的酒瓶。。。  ”

“那屍體檢驗的結果呢？能否與其酒醉之後不省人事的說辭相符合呢？死者體內有沒有發現其他毒質或者麻醉劑的成分？”周源追問道。

“嗨，根本就沒有對屍體進行檢驗，就是在現場看了看便做出了結論。”顧秀峰搖搖頭。

“什麼！？沒有對屍體進行檢驗就下了結論？”葉子鑫忍不住驚訝地叫道，周源則皺起眉頭沉思了起來。

“是啊，唉——”顧秀峰長長地嘆了口氣，“村里當時報的是不慎失火自傷其人，縣局來的人和所里的領導也沒有把這個事當成謀殺案來立案偵查，死的楊三林又是個孤兒，也沒有什麼親戚，沒有人提出來對屍體進行查驗的要求；我當時雖然提出了疑問，領導們也不願意聽，所以勘查了一下就不了了之、把這件事情作為楊酒醉後不慎失火燒死了自己處理了——相關的記載都在這份卷宗里，你們可以拿去看看。”

顧所長不無遺憾地說道，一面彎腰打開身後的文件櫃、從下面格擋里找出來一個泛黃的卷宗、抽出一份報告遞給了周源。

“嗯，這份記錄里說，滅火之後、你們在屋裡的桌子上發現了杯盤碗筷，像是失火之前有兩三個人在一起吃喝，還訊問了據稱是當日最後見到楊三林的一個人——叫做李長生的村民？”周源翻看了一下記錄問道。

“嗯，是的，”顧秀峰點點頭，“我衝進去以後，看見那桌子上有兩個白酒瓶、三個酒碗、幾個菜碟和兩雙筷子；所以估計着火前屋子裡曾有一兩個人跟楊三林在一起喝酒。”

“是這個李長生嗎？不是說他是最後見到楊三林的人嗎？”葉子鑫忍不住問道。

“不是，”派出所長搖搖頭，“這個李長生是楊三林一起長大的好友，出事當天下午還和楊一起到鎮上拉過化肥。他這個人吶、膽小怕事，說話也吞吞吐吐。訊問中他說快六點時兩人從鎮上回來就分手了，各自回家；我當時雖然有些懷疑他沒講實話，但也沒什麼證據；老所長和縣局來的人又根本不願意往‘謀殺’那方面去想，所以事情就算了，沒有再追究下去。”

“那個打火機呢？你這記錄里說在火災現場還發現了一個打火機？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這個打火機如此重要、應該寫在這份記錄當中？”周源繼續問道、犀利的目光盯着派出所長。

“哦，兩個原因吧，第一、據村里人說楊三林平日裡很少抽煙，抽也是用火柴、從來不用打火機；第二，那個打火機很獨特，是個鍍銀的斜拉式打火機，上面還有三朵蓮花圖案；應該是比較貴重的東西，村里人、包括那個李長生，都說不是楊三林的東西；可我就是在火災現場的地上發現了它，覺得它是個重要的證物，所以就把它也寫進記錄了，而且一直都還保存着。”

“太棒了！”周源高興地拍了下手，“顧所長，你真是一個觀察細緻、而又善於分析、具備查案靈感的警察——你應該到縣市公安局的刑偵部門去工作！”

“謝謝你的誇獎，周科長，”顧秀峰眼睛裡亮起激動的光芒、憨厚地咧嘴笑了：“其實年輕的時候我也是想做個刑警的，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 ”

“我能看看那個打火機嗎？”偵探又問道。

“當然可以，我一直保留着呢！你等一下。”派出所長轉身從身後的文件櫃裡又拿出來一個信封、從裡面倒出來一個鍍銀的打火機。

“嗯，果然是個精緻的東西。。。”周源拿起那個打火機對着窗口的亮光仔細查看起來，在鍍銀的外殼上他還看到了一串英文字母。端詳了一陣，偵探像是自言自語：“這是香港產的芝寶打火機，內地是很少見的，奇怪的是楊三林家裡怎麼會有這種打火機？”

“哦？還是進口的？是啊，楊三林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顧秀峰瞪大了眼睛，“我當時也覺得這個打火機比較特殊，產生過懷疑。”

“告訴我，顧所長——這個李長生現在還在通橋村里嗎？”周源沉吟了一下問道。

“在啊，上個月李村長報來的通橋村常住與臨時人口登記冊里還有他的名字呢。”

“好， 你馬上帶我們去見見這個李長生。”周源立刻要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