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華嚴三聖圖

作者： 八峰

第十四節

第二天，八月八日。下午五點半剛過，南寧市公安局的很多機關部門與工作人員都收拾東西開始下班。刑偵大隊的辦公室里突然響起了一陣電話鈴聲，原來是局長劉飛打來的，他語氣急切告訴盧志國：南寧市政法委剛剛通知了市公安局和檢察院，批准了對市民政局政保科長趙志軍的調查拘捕。

盧志國放下電話、立刻調集人手、又派人從招待所接來周源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在當晚六點半乘趙志軍在家裡時動手。

然而六點鐘左右、市公安局值班室突然接到了柳園路派出所的報告：嘉義巷62號老宅突然着起大火，市消防隊已經出了火警、趕往火災現場救援。

盧志國聞訊大驚：“這是怎麼回事！？這個62號老宅正是趙志軍的租房，怎麼會突然着起了大火呢？”

周源則臉色一沉：“不好——咱們又晚了一步！趕快，去失火現場！”

兩人匆匆下樓、率領安建華等數名刑警驅車前往。

十幾分鐘後、三輛一路鳴叫着警笛開道的警車趕到了柳園路嘉義巷口。迎上前來的一個消防隊員告訴從車上下來的警察們：明火已經被撲滅，但62號老宅已被焚毀了大半，消防隊員們在被燒毀的房屋廢墟里還發現了一具男屍。

“趕快帶我們進去！”周源顧不得索要防護服裝、抓起消防車上一條浸濕的毛巾捂住口鼻，在消防隊長潘景明的帶領下，和盧志國和安建華等人一起進入了剛剛撲滅了明火的現場，只見到處都是被焚毀坍塌的斷壁殘桓、廢墟瓦礫里黑灰瀰漫、還冒着裊裊白煙，充斥着一股嗆人的焦糊氣味，幾個警察不得不用毛巾和手絹捂緊了嘴臉。

“喏 —— 屍體就在那兒，這個屋子看起來像是間臥室，屍體就爬在那個床邊的地上。”消防隊長指了指前方地面。幾個人順着他手指看去，果然、在燒塌的床檔邊俯臥佝僂着一具男屍。他渾身上下的衣服都被燒得焦爛、皮膚和面容也被燒得發黑變形、十分可怖，完全無法辨認。

周源蹲下身子，對屍體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了一遍，還掰開死者的嘴仔細查看了口腔內部，然後站起來對盧志國點頭說道：“死者頭部和臉面都被燒壞了、無法辨認，但從其身材高度、腰間所系皮帶的金屬扣、腳上的皮鞋和左手腕上所佩戴的手錶來看，死者的確像是我們準備拘捕的嫌疑犯趙志軍。”

“怎麼會這麼巧？我們正要來抓他，這傢伙就被一場大火給燒死了？真他媽倒霉！”盧志國沮喪地咒罵起來。

“那他是自殺還是被人滅口了？”安建華捂着口鼻在一旁猜測道。

“現在還不好說——死者的身份和死因也得等到屍檢之後才能夠確定。”周源拍拍手站起來說道。

“死因？這還不夠明顯嗎？人都快被燒成焦炭了——肯定是被火燒死的呀！”盧志國瞪着眼睛不解地看着周源。

“那倒不一定，”偵探搖搖頭：“我剛才撬開死者的嘴巴、查驗了他口腔內部，咽喉處很乾淨、並沒有什麼煙塵——說明他可能在大火之前就已經咽氣了；不管怎麼說，還是等運回去做了屍檢之後再下結論吧。”

盧志國揮了下手、讓幾個民警在消防隊員的幫助下開始搬運火場裡的屍體。

幾個人隨後又在幾間被燒成了一堆廢墟的屋子裡搜索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證據和線索——先前發現的那些吸毒用具和裝有稀釋後的海洛因溶液的藥瓶都不見了。

“完了，這一把大火不但燒死了嫌疑人，連他之前吸毒犯罪的實物證據也被燒光了！”盧志國難掩沮喪地說道。

周源則扭頭向消防隊長問道：“起火原因是什麼？是誰最先發現這個62號老宅着火的？”

“哦，起火原因還在調查，現在不好說，廚房裡雖然有煤氣罐，卻沒有爆炸，死者的衣服上和臥室與客廳里卻好像被澆灑了汽油，我們已經找到了一些痕跡證據；至於報警嘛，應該是這家的鄰居，一對姓鄭的老夫婦吧。”潘景明答道。

在嘉義巷口，盧志國與周源在派出所的民警介紹下見到了62號老宅周圍的幾戶鄰居、其中還包括報警的一對年老夫婦。他們都向警察述說了發現62號老宅冒煙起火的過程，然而卻沒有人在當天下午、特別是發現着火的那段時間裡見到過趙志軍本人或者有什麼陌生人出入過62號老宅。

訊問完畢、盧志國失望地朝路邊停着的警車走去，周源卻看見距離巷子口不遠處的電線杆下有幾個脖子上繫着紅領巾的男孩正興致勃勃地蹲在地上打着玻璃彈珠，便快步走上前去。

“嗯，彈珠打得不錯！有些準頭——你上幾年級了？”偵探看着領頭的一個十二三歲、圓頭圓腦的男孩兒問道。

“哦，上初一了，”男孩子抹了一把紅撲撲的臉蛋兒上的汗珠答道。

“我請你們吃冰糕，”周源笑着掏出兩塊錢來，指着路邊一家副食品商店門口的冰櫃說道，“不過你們要先幫我一個忙。”

“好啊——幫什麼忙啊？”男孩子們歡呼雀躍起來。

“你們下午在這裡打彈珠有多久了？”

“放學回家做完作業就出來玩了——差不多五點過十幾分吧。”領頭的男孩想了想答道。

“嗯，那是在這巷子裡62號那棟老房子失火之前了，告訴我——你們當時都看到了什麼？我是說，在失火之前、你們有沒有看到住在那老宅里的人進出過？或者有沒有看到什麼陌生人來到這巷子裡、進出過62號那家的大門？”偵探問道。

“嗯，見到過的，”幾個男孩子都點點頭，“我們出來開始玩的時候就看到一輛灰色的小麵包車開過來停在了那個62號老房子門前，有兩個男的下車出來，一個年紀大的有些禿頂、帶了副眼鏡，另外一個年輕的穿的是牛仔褲、有點胖，給他們開門的就是住在62號裡頭的那個高個子叔叔；他們好像從車上搬了個啥子東西下來，進去以後就把門關上了，後來那個年輕的胖子出來了，他開車就離開了。。。”

“嗯，太好了！現在這兩塊錢給你們去買冰糕，你們一邊吃一邊再好好回憶一下，然後把你們看到的那兩個男人的相貌特徵——長得什麼樣子、高矮胖瘦、包括他們的穿戴打扮和說話的口音都跟我再仔細描述一遍，包括他們從車上搬下來的東西。”偵探把那張兩元的鈔票遞給了領頭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