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是超渡過程中的一個話題，是根據我給舅舅送終時的談話整理出來的。

我引導話題地問：“舅舅，你有沒有見鬼的經歷，比如看見已經過世的人；或者感覺身上有東西，比如蟲子、小老鼠在爬什麼的？”

舅舅瞪大了眼睛，反問：“有怎麼的？沒有怎麼的？” （注1，他在防衛自己，保護自己的隱私。）

我回答：“沒什麼！你病了半年多了，身體變得虛弱了，或者保持某種姿勢久了，就可能產生幻覺。幻覺過去被稱作鬼。”

舅舅問：“那是為什麼？怎麼造成的？”

我回答：“幻覺和夢一樣，都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人就有時候做夢，有時候有幻覺。”

舅舅問：“幻覺和過去的經歷有關係嗎？”

我回答：“幻覺和夢類似，當然也不會無中生有，應該說和過去的經歷有關係。有人胡思亂想地解夢，也有人胡亂聯繫地解釋幻覺現象，自尋煩惱。幻覺就是過去人所說的鬼，什麼胳肢鬼，淘氣鬼，索命鬼，什麼的。”

（2、鬼神境界）

由此，我系統地講述觸覺、聽覺和視覺的幻覺現象，和處理辦法（參見第12章禪）。

舅舅說：“我明白了，有幻覺了，無論是什麼感覺，無論什麼聲音，無論什麼樣兒，反正都是幻覺，性質都一樣兒，喜歡，可以逗它玩；不喜歡了，就像對待小孩兒一樣，趕它走，出聲地說，‘你走開’。”

我回答：“對！‘彼是內慮所託’。剛才說的都是局部幻覺，整體呢？陰間的整個世界，即幻境，也是隨着你的意志改變的。比如說，你忽然有個想法，‘想去天堂’。在那兒，你想的同時，想取來了天堂的形象，接着無意識就按匹配，生成了天堂的幻境。你就到了天堂了。”

舅舅問：“想去哪兒去哪兒，任何地方，任何情況下？”

我回答：“完全正確！”

（3、神通正等明）

我說：“陰間，或說天堂，或說純幻覺狀態，是一個平等世界。凡是有兩條腿的都平等，平等於有四條腿的，平等於有六條腿的，平等於有多條腿的，平等於沒有腿的，平等於諸神佛世尊，平等於鳥獸魚蟲；平等於花草樹木，平等於山川河流大海等。”

舅舅說：“我知道，就是都一樣。”

我問：“他們別的法師也說了這個？”

舅舅回答：“他們都說了；但是你說你的。”

我想了想“都一樣”，回答：“比如你到後院，那兒什麼都有，都平等。你不能瞧不起樹。在陰間，你打石頭，石頭也會蹦起來反擊，必須平等對待眾生。”

舅舅驚訝地說：“是這麼回事！被打了會怎麼樣？”

我說：“剛才說的‘蹬牆入畫’的例子，就是進入了太虛幻境，也就是進入了陰間那個平等世界。你進去之後，開始時，那裡很小，很快便生成了一個世界。被打了之後，就可能從這個世界沒了，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舅舅問：“然後呢？”

我回答：“到了另一個世界，開始時，那裡還是很小，很快便生成了一個大的世界。一個世界從形成到崩壞就是一大劫。一大劫就是一個永恆。陰壽有很多大劫，或說有很多個恆時。”

我說：“我給你送終，就送你到這兒，你理解了，就是‘神通正等明’。信神的成神；成神就是和自己的元神合二為一了，歸位了，到老家了。信佛的，就成就等覺了。等絕就是最高的覺悟，就是佛。”

（4、想去哪兒去哪兒）

舅舅問：“那裡很可怕，很痛苦吧？”

我回答：“不是說成神，或者成佛了嗎，歸位了！不可怕，很安靜，只有一點點兒不安。剛進去的時候，還有身體的記憶。身體像是一個影子。接着，身體就沒了，沒了身體，就沒有身體的痛苦了。像你，肺癌很疼，在那兒，就沒有疼的感覺。”

舅舅問：“那裡有多害怕？”

我回答：“那兒不可怕也不難受，你看，我小時候愛練氣功，去那裡玩。”

舅舅問：“那你後來怎麼不去了？”

我回答：“後來，我發現去那兒會產生陽壽中（即日常生活中）記憶的丟失。例如，一次，我聽見我爸問我媽，‘盧岩怎麼不生氣了，我還以為他得生氣幾天呢！’我媽回答，‘可能是他又練氣功了。有時候他練完氣功就高興，前後院兒跑，看哪兒哪兒新鮮，像似多少天沒回家了似的。’再比如，有同學對我說，哎，咱倆前天不是打架了嗎，你怎麼跟沒事似的。我想：呀，我怎麼不記得了呢！我就發現了，入定（幻覺狀態）會造成短期記憶的遺失（幻境刷新了臨時或短期記憶）。這要是我忘了兩年的事，那我不得回去讀小學了麼！我就不練氣功了。”

舅舅說：“啊！在那兒越活越年輕。”

我說：“不都說從哪來的，再原路回去，回老家嗎。”

舅舅說：“還真是回老家！那要是我走錯路了怎麼辦？”

我回答：“不會走錯路。歸位（回老家）的過程是化，就像是蠶蟲變成蠶蛹，蠶蛹變成蠶蛾，不會變成別的東西。人死變黑，鬼死變白。變白了，到了全是白色的地方，那就是‘常寂光天’，也叫正等明，即是本位。我不是在送你歸位麼！”

舅舅問：“這倒是！那如果我掉地獄裡怎麼辦？”

我回答：“任何情況下，都是‘想去哪兒去哪兒’。”

舅舅說：“還是這個道理！即便是我掉地獄裡了，我說天堂，就到天堂了。”

我回答：“對！劉健君當時告訴我，可得注意點兒：你別把你舅舅送錯地方了！舅舅你得知道，不論你在哪兒，西天極樂世界，還是龍宮，地獄，還是和玉皇大帝在一起，你都是‘想去哪兒去哪兒’。

舅舅問：“怎麼還能送錯地方？”

我回答：“劉健君說有。就在她們醫院裡，有個老太太，她理想很特別，想下輩子在一個什麼庵做個侍女。超渡的法師講完離開後，她就不明白了。後來，那個老太太的家人就問那個法師是不是給講錯地方了？那個法師說：‘地方是真的錯不了，全中國64種宗教都去那一個地方，就是用詞或說法不一樣。”

舅舅問：“怎麼所有宗教都一樣？”

我回答：“劉健君從小就聽她爸爸給別人講這個，她研究生實習的時候，發現法師到醫院超渡將死的病人。她跟那些法師熟了，就問他們。她發現，所有的法師都用這幾句話，都用這幾個道理來超渡，不同的宗教說法和用詞不一樣，比如神教把無意識稱作神，佛教稱作佛，現代心理學稱作無意識，都是人們所說的良心。”

（5、授戒）

舅舅問：“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你知道嗎？它們是怎麼說的？”

我回答：“我在雜誌上看到過分析文章；說法不一樣，道理相同。西方人認為，有一天，上帝會把過去的人，包括死人，現在的人，還有未來的人都召集在一起，進行大審判，好人升天堂，壞人下地獄。”

“我們佛教里也有這說法，過去佛，現在佛和未來佛，以及三世一切眾生同時涅槃。三世眾生同時入涅槃，是說陰間沒有時間，是永恆的世界。時間是個邏輯，在夜摩天（時間分界線；陰陽兩界的門）就崩壞了，塌了。也可以說是，過去、現在和未來集中到一起了（或說交叉了）。舅舅，你和我同時到陰間，就是因為陰間沒有時間，那是永恆的世界。”

“好人升天，壞人下地獄。壞人，比如盜賊，有些人一輩子幹壞事，殺人偷東西，他們的身體行為、口語行為和思想行為就那麼暴亂。到了陰間，天條（自然法）不變，總是那樣，它們就遇到麻煩了，生活在暴亂里，就說它們下了地獄。好人呢，總是那麼和氣，高興，它們的身口意習慣不變，到了陰間，行為都符合天條，所以它們就和和睦睦，快活高興，就說它們升天了。”

舅舅說：“是那麼回事！怎麼能在陰壽里也和和睦睦呢？”

我回答：“我小時候練氣功就琢磨過這個問題，我發現，研究怎麼對付那些鬼怪（幻覺）或者研究咒語，都沒什麼用，就是持戒，養成好習慣有用。那些戒法就是天條。”

舅舅問：“都持什麼戒？”

我回答：“我看雜誌里和尚們都推崇十善戒：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綺語；六、不惡口；七、不兩舌；八、不慳貪；九、不嗔恚；十、不邪見，正信因果道理。”

舅舅說：“這個我知道，他們別的法師也是這麼說的。人都有陰壽嗎？”

我回答：“有的人有。我這麼想，如果一個人突然被天上掉下來的流星砸中了頭，那他瞬間就變成蒸汽了，屍骨無存，那他就沒有陰壽。正常死亡的人就可能經歷幻覺，就是有陰壽。”

舅舅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6、授記）

我又從開始重講。舅舅也試着給我講，講完後問我：“你看我明白得怎麼樣？”

我回答：“你明白了許多，是真信了。我認為你已經得到了入流果（參見15.2節）。入流是進入了聖道流，就是入門了，是小乘佛教中的第一個果位，一果聖人。”

舅舅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說：“我可不是瞎說。我以前在雜誌上看過，他們評估證得入流果有六項條件。我跟你說的這些和那些條件是對應的，內容只多不少。這個成就可不低呀！許多和尚、尼姑忙了大半輩子，也不敢說自己證得了入流果。”

舅舅說：“我知道！我自己也認為明白了！咱爺倆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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