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蛇鏈

作者： 八峰

第三十八節

次日上午，李雲生、周源、王天鴻帶着兩個便衣刑警來到了市中心的臨江門派出所，找來了熟悉臨江門天橋一帶居民社區的兩個片警，讓他們換上了便衣後一起來到了附近幾條街道的居委會、拿出了何秀琴與陌生女子合影的照片來讓辦公室里的幾個人員辨認：“你們見過照片裡的這兩個女子嗎？特別是這個年紀大些的女人？她應該是從貴州到重慶來的，很可能就住在臨江門人行天橋下面民生路靠近東南這一帶的出租房裡，而這個女人是我們正在尋找的嫌疑人的親戚。”

“啊——我曉得這個女的，她和她老公確實是從貴州那邊過來的；夫妻兩個在臨江門的洞子街上開了一家‘老貴陽花溪牛肉粉’的小店；”居委會裡的一個老太婆看着照片立刻說道。

“太好了！”王天鴻高興得差點兒要跳起來：“您趕緊帶我們去找找他們吧！”

在老太婆的帶領下、便衣警察們立刻來到了渝中半島北面依着山勢形成的洞子街上，在一棵樹冠幽深的老黃角樹下，他們看到了那家老貴陽花溪牛肉粉店。警察們立刻分成了兩組、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湯粉店中，此時已經過了十點，店堂里食客寥寥無幾。

周源和李雲生走入店堂後選了一副靠近後廚的桌椅坐下，腰系圍裙的老闆娘立刻迎上前來殷勤地問道：“兩位老闆，吃點啥子嘛？”

“上你這兒來，當然是要吃牛肉粉了。”李雲生操起一口重慶話說道。

“好咧好咧，想吃哪一種牛肉粉嘛？我們這兒有原味的，紅燒的，還有泡椒味的牛肉粉。”老闆娘滿臉堆笑地介紹了起來。

“哦——還分這麼多的花樣啊？那就給我們來兩碗原味的吧——不要太辣、微辣的就可以了！”李雲生笑着說道，對一旁的周源擠了下眼睛。

“就是這裡了；你看出來了吧——這個老闆娘就是照片裡跟何秀琴一起合影的那個年紀大些的女子。”偵探低聲說道、一面從竹筒里抽出來了筷子。

“嗯，就是不知道逃走的那個女孩何秀琴是否也在這裡？”

“別着急，再觀察一會兒。”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的女孩從後面的廚房裡出來了，她身材苗條、容貌秀麗，烏黑的長髮在腦後紮成了一個馬尾，手上端着一隻托盤，送來了兩碗香氣裊裊、酸辣味道十足的牛肉湯粉；周源看了她一眼，立刻認出這個送湯粉過來的女孩正是他們連日來四處尋找的何秀琴。 偵探不動聲色、對坐在靠近門口的王天鴻輕輕咳嗽了一聲。助手會意地站起身來，悄悄繞到了湯粉店的後面、在後門附近暗中監視起來。

幾分鐘後，湯粉店裡只剩下了周源和李雲生，偵探趁機向從廚房出來收揀鄰桌上碗筷、擦抹起桌面的年輕女孩問道：“你就是何秀琴吧？”

“啊？你、你是哪一個嘛？”女孩子吃了一驚、她猶豫着點點頭、目光里露出了驚慌。

“哦，你不用緊張，我們是警察；”偵探微笑着拿出了證件。

“警察！？”女孩子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手裡捧着的碗筷也摔落到了地上，她轉身便朝廚房的後門衝去，卻被早已在守候那裡的王天鴻攔腰抱住。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為啥子要抓我！？”何秀琴尖叫起來、拼命地想掙脫王天鴻兩隻鐵鉗一般的手臂。

老闆娘也驚慌地衝上前來質問：“哎！你們幹啥子哦！？我表妹又沒有幹壞事，你們為啥子要抓她！？”

“你們都誤會了，”周源和李雲生連忙上前解釋起來，“我們是警察，但不是來抓你表妹的，我們是來幫助她的——我們知道她是被壞人從貴州販賣到重慶這裡來的，受人逼迫在九龍坡的藍鳳凰夜總會裡工作；兩天前的晚上有人在夜總會裡打架鬥毆、用刀刺死了一個舞女，你的表妹才得以乘亂逃出；何秀琴，我們今天來找你，除了保護你免受壞人的追殺；還想向你了解當初你和其他幾個女孩是如何被歹人誘騙拐賣到重慶來、最後被賣到了那個夜總會裡的經過，幫助我們把這些誘騙拐賣和欺壓外地女子的歹徒一網打盡！”

“我不曉得，我啥子都不曉得！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到那裡去！”何秀琴像一頭受到驚嚇的小鹿使勁地搖頭，美麗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瘦弱的肩頭也顫抖起來。

“你不用再擔心害怕了，”偵探儘可能地用和藹的語氣安慰着可憐的女孩：“我們找到了你就決不會再把你送回那個夜總會去的，決不會讓那些壞人繼續迫害你；我們會保護你的；但是你要幫助我們找到那些傷害了你和其他女孩子的歹徒——找到這些壞人拐賣殘害婦女的證據，幫助我們把他們繩之以法。”

轉過身來，周源又對湯粉店的老闆娘說道：“你的表妹留在這裡並不安全——那些把她拐賣來渝、逼迫她在夜總會裡做事的壞人也正在到處尋找她，我們要把她暫時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保護起來；案件偵破以後我們會根據她的意願來做出妥善的安排。”

半小時後，兩輛吉普車駛入了位於重慶市江北縣城裡水土老街上的縣公安局大院，這裡是李雲生工作過多年、十分熟悉的地方，他和周源決定把重要的證人何秀琴暫時秘密地安頓在這裡。警察們把年輕的女孩帶進了刑偵科的一間辦公室里，安撫了一番之後對她進行了詳細的訊問。除了周源、李雲生和特別偵辦組的王天鴻、關麒麟外，市局專項行動重案組組長王衛國也從渝中區趕來參加了秘密訊問。

“喝點水吧，”周源把一杯熱茶遞給了坐在沙發上、顯得局促不安的何秀琴，“你不用緊張，我們幾個你先前都見過了，這一位呢是重慶市公安局打擊拐賣人口犯罪專項行動的重案組長王警官；請你先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多大年紀了？家在哪裡？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嗯，”女孩子點點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幾位警察，怯生生地開了口：“我叫何秀琴，今年十七歲，是貴州石阡縣洞坪鄉人，老家就在洞坪鄉的下坪村里；我家裡還有媽媽和一個十二歲的弟弟；媽媽身體不好，弟弟還在上學。”

“那你是什麼時候、怎樣被人拐騙到重慶來的？不用着急，想好了再說。”偵探用鼓勵的語氣問道。

“嗯，就是今年端午節以後嘛，從縣城裡頭來了兩個大哥，到我們村裡頭來招聘，說是重慶這邊的一些工廠要招女的去做織衣工、包裝工和捲菸工，吃住全包、工資優厚，還拿了一些照片給我們看；好多人都報了名、我也動了心，填表交了以後就被選上了；一個大哥就帶起我們幾個選上的女孩到了縣城，把我們交給了另外一個男的；在縣城裡待了兩天以後，那個男的又帶着我們和另外幾個到縣城來匯合的女孩坐上了一輛帶有車篷的大卡車，讓我們藏在卡車上面一個很大的木箱籠子裡頭，上面還蓋起裝了藥草麻袋啥子的；在路上走了兩天才到了一個地方叫做白沙鎮，晚上我們在那裡下了車、換上了坐船，然後順到那條江又走了大半夜才到了重慶。”何秀琴回憶着說道。

“嗯，你們那條船是在重慶市江津縣雙福鎮的壁南河邊靠的岸、你們上岸後又被帶到了五林村里趙老幺的家裡、在那裡又被關押藏匿了一周，趙老幺的妻子叫楊秀珍，她專門負責看管你們——我說的對吧？”偵探說道。

“嗯，是的，”何秀琴有些驚訝地看了偵探一眼、點點頭道：“在那個趙大叔家裡，他們把我們五個女孩關在屋子裡的一個地窖裡面，白天還不准我們出去，晚上才讓我們出來透氣、洗澡、洗衣服、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