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蛇鏈

作者： 八峰

第四十三節

下午四點剛過，兩輛吉普車駛入了江北縣公安局城關派出所的院子，於建輝從第一輛車上下來。按照周源的交代、他把早上在廣安縣紫龍湖茶場抓獲的藍鳳凰夜總會老闆羅文信秘密押送到了這個地點。

十分鐘後，愁眉苦臉、面容憔悴的羅文信被帶進了一間辦公室里，他的對面坐着周源、李雲生、王衛國等專案組核心成員。審問開始後，羅文信出人意料地沒有進行頑抗和抵賴，而是很痛快地承認了自己通過人蛇集團購買被拐騙來渝的外地年輕女子、並通過偽造登記表格和聘用證明材料等方法為女孩們辦理暫住證、使之能夠‘合法地’在夜總會裡為其工作的罪行。

“按照你剛才的說法——當初是白慧琳找上了你、向你推薦了從貴州山區販賣來渝的女孩、讓她們在你的夜總會裡工作的？”周源向嫌疑人確認道。

“是的，因為使用這些被拐賣來的外地女孩成本很低，她們也很好控制，幾乎不會反抗；而且白姐當時還跟我說辦理暫住證的事情也不用我操心、都由她出面搞定，所以，所以我就財迷心竅、答應了她，偽造登記資料並為這些女孩提供了聘用證明，安排她們在夜總會裡做事。”

“羅老闆，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你跟那個泓苑路派出所的所長陳啟宏關係也是好得很嘛，沒有你給他的好處、陳啟宏又怎麼肯違法替你夜總會裡那些被拐賣來渝的外地女子簽發暫住證呢？除了賄賂政府官員、這件事你也是其中的共謀之一、脫不了干係！”偵探冷冷地說道。

“而且據我們了解，除了讓這些被拐騙來的女孩子在夜總會裡陪酒陪舞，你們還強迫她們跟一些客人出去過夜、從事賣淫活動——有這樣的事吧？”李雲生在一旁幫助周源施加着壓力。

“這個，警察同志——我們夜總會可是市文化局和工商局備案批準的，也有明文規定不允許員工與客人外出過夜的；你說的那些事情都是那些女孩子跟客人之間自己安排的事情，我們也管不了嘛——”羅文信目光閃爍着狡辯道。

“有明文規定？你管不了？哼——”偵探嗤笑了一聲：“你親自到江津縣五林村去挑選了女孩、還派車去某些特殊的客人的住處接送被你夜總會所僱傭的女孩，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抵賴嗎！？”

“我，我不敢。。。 ”羅文信臉色蒼白、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明白警察已經通過調查掌握了他的底細，於是垂下眼帘滿臉沮喪地說道：“我承認，我是向陳所長、陳啟宏行過賄，我有罪，我。。。 ”

“羅文信，我再問你一件事；”偵探打斷了夜總會老闆的支支吾吾：“有一個經常到你夜總會來消費的特殊客人，你管他叫做‘王哥’，對他恭敬有加；每次都陪他喝酒還讓他在夜總會裡的消費全部都免單；據我們了解、在藍鳳凰夜總會裡工作的女孩有幾個都是由他介紹給你的——這個人是誰？你跟他怎麼認識的？”

“哦，這個人我曉得——”羅文信連忙點頭承認道，“他叫王重興，我們叫他‘王哥’；他是重慶市大足縣的人，原來是個中學教師；後來辭職下海、做了個經營美術及書畫作品的個體戶；我是通過白姐、就是白慧琳認識他的；後來嘛才知道他是個皮條客——專門向重慶的一些娛樂場所和服務行業、像我們藍鳳凰夜總會這樣的地方介紹那些從外地販賣過來的年輕女子。”

“除了你這個夜總會，這個人還向哪些地方介紹過外地販來的女子？”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王哥的嘴巴很緊，這種事情他從來不跟我說，但他跟那個白姐白慧琳似乎很熟，可能白姐曉得一些。”

“我們在哪裡能夠找到這個王重興？”偵探又問。

“嗨，我剛才說了——王哥的嘴巴很緊，好多事情都不跟我說的，包括他住在哪裡；但是後來我們混熟了，有一次喝酒中他有點醉了才跟我說了幾句；我才曉得他住在沙坪垻的二郎鎮，在沙坪垻的白羊嶺那邊還有個情人，是個中學老師、三十多歲了還沒有結婚，長頭髮、戴了副眼鏡——”

“怎麼？你見過這個女人？”聽着羅文信詳細的描述、周源眉頭一皺。

“沒有，但見過那個女人的照片；”羅文信搖搖頭解釋道：“有一次王哥喝多了，醉了之後就在我辦公室的長沙發上躺了一會兒，錢包從他褲子口袋裡掉了出來，我幫他撿起來的時候，趁他當時迷迷糊糊就打開看了一眼，裡面夾了一張照片，是個女人的半身照——我猜想那就是他的女朋友。”

“你認識的這兩個人、白慧琳和王重興，都是本地人蛇集團的核心人物，你跟他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老實告訴我們——這個人蛇集團的大頭目、也就是隱藏在白慧琳和王重興背後指使他們的人到底是誰？”周源盯着夜總會老闆的眼睛提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我不曉得、真的不曉得！”羅文信漲紅了臉使勁搖頭：“說實話，我對他們那個組織也不感興趣——我是做生意的，也曉得他們那是個犯罪組織，並不想跟他們走得太近！”

“可是你已經跟他們走得很近了！”偵探冷冷地說道，他掏出一支煙來點燃遞給了夜總會老闆、有意無意地說道：“你認識陳耀宗吧？就是璧山區來鳳鎮上那個中藥鋪‘杏林回春堂’的老闆兼坐堂醫生；不久之前，他的母親過八十大壽，在陳家祠堂里擺下壽宴，你還去祝過壽的。”

“哦，是的，我知道這個陳醫生——也是通過白慧琳認識的；但我跟他並不相熟，也沒有啥子生意上的來往。我只曉得他是白慧琳的表哥，在來鳳鎮是個數一數二的人物；他不但坐堂醫診、而且還經營着一家藥鋪；白姐對他是十分的景仰，那鎮上和區上的一些領導和朋友對這個中醫都很敬重；其實那天我去祝壽也就是想、想讓白慧琳高興——”羅文信的臉紅了。

“嗯，”偵探點了點頭，他明白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對白慧琳動了心思，便拿出了一沓照片在桌面上擺開，“你也認為陳耀宗在來鳳鎮是個數一數二的人物？依我看這個陳耀宗可不僅僅是在來鳳鎮數一數二——你看看這些照片吧，那天到陳家祠堂去給陳耀宗母親祝壽的除了你們這樣的企業老闆以外，還有很多的政府官員，甚至包括了江津縣和璧山區副區長這一類的領導；你與白慧琳和王重興的關係都很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為什麼這些官員也想結交、甚至巴結陳耀宗這樣一個鄉鎮醫生？”

“哦，這個，我真的不太清楚、也不敢隨便打聽；”羅文信低頭看了一下桌子上的照片，語氣猶豫地說道：“但是我從白姐和王哥那裡聽說過一點——這個陳醫生頗有些手段；他手上好像是掌握了鎮上和縣、區裡頭一些官員貪污腐敗的證據，所以這些官員都很害怕他們幹的那些醜事被人檢舉曝光，因此對來鳳鎮的這個藥鋪老闆都非常的恭敬，還幫他辦事、從來都不敢違背。”

“哦？那這個陳醫生他到底掌握了一些什麼證據呢？”周源眉頭一皺。

“詳細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從白姐和王重興那裡聽到了一些，他們也沒有多講，不曉得是真是假；也沒有去深問。”羅文信搖搖頭。

“你每次向人蛇組織付錢時，是如何支付的？”偵探又問。

“付給他們的錢一共分三次：最開始是頭款，第二筆是在交接人員的時候支付；女孩們開始工作以後，我每年還要向他們付一筆紅利；”羅文信老老實實地說道。

“那這些錢是付給誰的呢？是直接付給人蛇組織里的人嗎？”

“不，”夜總會老闆搖搖頭：“他們那個組織是很小心的；每次付款都是由王哥或者白慧琳告訴我一個不同的賬號和收款人、我再按要求的時間把錢分批次付出去；然後再把自己這邊的賬讓會計做平——確保工商稅務來查也不會出問題。”

審訊完畢後周源把一份整理好的筆錄遞給了李雲生：“這個羅文信為我們提供了一條追尋王重興下落的重要線索——就是他在沙坪垻白羊嶺鎮上的那個情人、一個中學老師；咱們可以根據羅文信對這個女人的描述去追查——不過在發現目標之前、不要打草驚蛇，暗中進行監視即可！”

“嗯，沙坪垻的白羊嶺鎮，中學教師，三十多歲、未婚，長頭髮、戴着個眼鏡——這個描述夠詳細的！我馬上把這些重要信息轉給李峰，讓他立刻帶人去查、找到以後就把她監視起來。”李雲生笑着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