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蛇鏈

作者： 八峰

第五十八節

三天后，重慶市公安局正式向重慶市人民檢察院提交了破獲渝西拐賣販運婦女重大犯罪集團的結案報告；以陳耀宗、白慧琳、羅新華、肖衛東和王重興等人為首的一干罪犯四十二人全部落網；同時還解救出了被拐賣到重慶市區不足一月、身份已被確定的外地年輕女子三十九人。 當天，重慶市公安局還向市檢察院、監察局和市紀委轉交了對涉入此案中、收受賄賂為虎作倀的腐敗官員的調查結果——總共查出科級以上的涉案官員四十六人，包括已經死亡或已被刑拘的原九龍坡區泓苑路派出所所長陳啟宏、原江津縣公安局副局長張正陽和原市公安局治安處副處長夏晉風。

第二天，周源準備乘火車離開重慶返回成都，臨行前、他讓李雲生和關麒麟開車帶着他與何秀琴來到了江津縣城郊外的一片公共墓地；這裡剛剛添了三座新墳、埋葬着被拐賣來渝、又相繼被人蛇集團的歹徒殘害致死的貴州女孩黃玉英和朱麗娟；還有在綦江縣古南鎮抓捕人蛇集團歹徒的行動中不幸中彈犧牲的市公安局刑警、年輕的偵查員李峰。

在山腳停下車後，幾個人步行來到了藍天白雲之下、青松翠柏叢中的墓地，依次走到三座新墳之前擺下了黃白兩色的菊花，點燃了三柱香祭拜起來。三個男人臉色沉重，而何秀琴早已伏在黃玉英的墳前低聲哭泣了起來，

“可憐啊，這些從黔西大山里出來的女孩，她們懷揣着夢想出來，卻沒有想到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的殘酷！”李雲生站在朱麗娟的幕前嘆息到。

“是啊，她們所渴望和要求的，不過是作為人最基本的需求——擺脫窮苦與貧困、能夠向城裡的年輕人一樣追求自己嚮往的生活。可是就連她們這樣一個最樸素最基本的願望和要求也被陳耀宗這樣的惡賊利用了、使得成千上萬這樣的女孩淪為了被拐騙販賣的對象，遭遇了類似黃玉英、朱麗娟、何秀琴一樣的悲慘經歷。。。 ”周源也不免感嘆道。

“是啊，好在我們已經破獲了重慶的這個人蛇集團，抓住了陳耀宗這樣一批罪大惡極的歹徒；”李雲生接着說道。

“沒錯兒，”周源點點頭，他臉頰泛紅、顯然又激動起來，“可是，還有多少像陳耀宗這樣的歹徒、像他所操縱的渝西人蛇集團這樣的犯罪團伙在逍遙法外？還有多少被拐賣的女孩仍然深陷於水火之中？”

“還有那些該死的貪官污吏！”半跪在李峰墳前的關麒麟紅着眼睛憤憤地說道：“那些替人蛇犯罪歹徒充當保護傘和擋箭牌的狗官！為什麼不把他們也繩之以法？特別是那個直接導致了朱麗娟被打致死的工商局長牛建武、僅僅是被黨紀處分、撤職檢查？為什麼不把他抓起來關進大牢！？”

“別那麼衝動、麒麟，”李雲生拍了拍助手的肩膀：“這也是要走的程序——牛建武是否違法還正在調查核實中、我們已經把他收受賄賂、為人蛇集團下家保駕護航的罪證交給了市紀委和監察局，一經核實、他也會遭到法律的制裁。”

“我知道你很難受，我也是；”周源走過來拍拍關麒麟的肩頭、語氣沉重而又堅毅地說道：“但是沒辦法——這就是我們工作和生活中必須面對的現實！犯罪的不斷產生與活躍有各種原因。除了人性的惡劣與社會滋生犯罪的土壤以外、還有制度上的重大缺陷，使得法治不能暢行，貪官污吏層出不窮、而且得不到應有的懲罰——這，才是執法者面臨的最大悲劇！”

“哎呀——都快十二點了，咱們該回去了；”李雲生低頭看了一下手錶，然後走過去扶起還在伏地哭泣的何秀琴。

周源也再次向李峰的墓碑深情地看了一眼，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關麒麟：“走吧，你先把何秀琴送回去。”

“對了，雙林——”李雲生扭過頭來對周源說道：“關處今晚在兩路口的冠生園裡訂了個包間，擺下慶功宴、準備慶賀咱們這個大案的結案，整個專案組的人都會出席，汪局和田政委也會去；關處特意讓我跟你打招呼、讓我接你去參加——”

“不，我恐怕去不了了——”周源搖搖頭擺了下手：“我已經訂了下午一點半的火車票返回成都；你去代替我敬酒吧。。。麒麟，送完秀琴就接着送我去火車站吧！” 偵探感到身心疲憊、完全沒有去參加慶功宴的興致，轉身朝山下走去。

當晚七點半鐘，一列綠皮火車喘着粗氣緩緩駛入了成都站。周源拎着一個小的旅行皮箱隨着熙攘的人流擠出了站前廣場，他招手叫來了一輛的士、讓司機把他徑直送回了司法局大院裡的108號小院。這個曾經被他和定國命名為‘新篁園’的小院子顯得冷冷清清，庭院裡的地面上落滿了飄落下來的枯黃樹葉。偵探拿出鑰匙來打開了房門、走進了空無一人的房間，他擰開了電燈，看到客廳里的沙發、茶几、桌面和地板上都已經積起了厚厚的一層灰塵。自從林泉英調來成都、與定國訂婚以後，他們兩人便在青羊宮附近的一座公寓裡租下了房子一起同居。定國搬走後、這棟小院裡就只剩下了周源自己，他已經習慣了獨自一人的安靜。偵探放下行李、撣了一下自己那把心愛的藤椅上的灰塵後便在坐了下來，掏出一支煙來點燃，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一陣難以忍受的孤寂襲上了心頭，他把剛剛吸了兩口的香煙在煙缸里掐滅、拿起小茶几上的電話聽筒撥通了一個號碼。

——蛇鏈、原名‘杏林回春堂’全文完——

注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