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涼了,屏幕還亮着,Fox News的片段在腦子裡轉悠。萬斯,JD Vance,鐵鏽帶來的那夥計,鬍子拉碴,眼神有點疲憊,扯着嗓子說“Chinese peasants”。鄉巴佬?農民?腦子裡閃過一片黃土高坡,陝北的窯洞,風吹得人臉生疼。鄉巴佬,中文裡這詞兒像刀,割在心上,帶點嘲笑,帶點鄙夷。可萬斯,他懂啥?他自己的書,《鄉下人的悲歌》,不就是寫給那些被遺忘的美國“鄉巴佬”嗎?鏽跡斑斑的工廠,丟了工作的礦工,破舊的拖車屋……他不也從那兒爬出來的?
屏幕一閃,厲害國外交部的發布會在沸騰。發言人皺着眉,語氣硬得像塊石頭:“無知!無禮!”。小粉紅的評論刷屏,憤火熊熊。鄉巴佬,peasants,這詞兒咋就戳了國人的肺管子?腦子裡冒出個畫面:城裡的高樓,玻璃幕牆閃閃發光,樓下是背着水泥袋的農民工,汗水滴在水泥地上,沒人看一眼。鄉巴佬,城裡人嘴裡輕飄飄的詞,農村人聽了卻得咬咬牙,咽下去。
可“peasants”在英文裡,沒那麼毒吧?翻翻字典,腦海里跳出中世紀的歐洲,農夫扛着鋤頭,田裡刨食,樸實,粗糙,沒啥羞恥。莎士比亞的劇里,peasants是勞動的底色,不是罵人的箭。可中文不一樣,“鄉巴佬”像個標籤,貼在那些從泥巴路走出來的人身上,帶着點自卑,帶着點不甘。
突然想起梁家河。黃土,窯洞,豬圈旁邊的知青點。習近平,年輕時在那兒,背着200斤的世界名著——真的假的?腦子裡閃過一幕:夜裡,油燈搖晃,桌上攤開一本《戰爭與和平》,旁邊是土豆和窩窩頭。梁家河,窮得叮噹響,鄉巴佬的地兒,誰能想到出了個“博覽群書”的大師,還成了國家的舵手?命運這東西,真是捉摸不透,像風,抓不住。
風吹過,畫面一轉,美國的田野,陽光灑在花生地里。卡特,Jimmy Carter,咧嘴笑着,手裡抓着一把花生,泥巴沾滿褲腿。他競選時老提這事兒,花生農,土得掉渣,可美國人愛聽,票一張張投給他,送他進了白宮。花生農,鄉巴佬,咋就成了驕傲的資本?腦子裡冒出個念頭:鄉巴佬和貴族,隔得真有那麼遠嗎?
鍵盤敲得啪啪響,微博上還在罵,罵萬斯,罵“鄉巴佬”。可罵着罵着,罵的不也是自己嗎?鄉村,城市,農民,精英,誰比誰高貴?梁家河的黃土,卡特的花生田,萬斯的鐵鏽帶,泥巴味兒里全是故事,全是命。鄉巴佬,這詞兒,也許該換個調兒念,帶點暖,帶點敬意。
咖啡喝了一口,苦的。窗外車流響,世界還在轉。鄉巴佬?貴族?誰知道呢。腦子裡亂糟糟的,像黃土高原的風,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