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四部之古塔疑案

作者： 八峰

第十三節

六月八日下午，一輛黑色的捷達轎車駛入了南昌市青山湖區的劉家堡鎮，停在了鎮子裡棲雲街上的一條巷口。身着便裝的周源和胡波從車上下來，兩人斜穿過馬路、邁步上了台階，跨進了一家名為‘東華中藥鋪’的藥店門檻。

“哦，兩位來了啊——是要抓藥還是買藥？”一個二十多歲、腦袋圓圓的年輕夥計操着一口南昌普通話迎上前來。

“請問劉掌柜在嗎？我想向他打聽幾味中藥的用法——”周源開口問道。

“哦，那您想問什麼藥呢？”

“石斛——我腸胃不好，有人給我推薦服用石斛來配藥。”

“哦，那請您稍等一下，我去叫劉老闆出來——”夥計點點頭轉身進了櫃檯後面的一道門扇。

不一會兒，一個五十歲左右、面容黝黑、身材矮壯，穿着紫色對襟湖綢短褂的男子掀開了門帘從櫃檯後的裡屋走了出來，他面帶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兩個陌生男人：“我就是藥鋪的老闆劉長貴——請問兩位有何見教啊？”

“哦，劉老闆你好；我的腸胃不好、服藥多年也未見明顯成效；今天來是想向你打聽一味別人推薦的中藥：石斛——”周源拱手微笑着言道。

“腸胃不好也要分多種情況嘛，服用石斛可不光是為了醫治腸胃的毛病；這個東西啊——它主要用於醫治熱病津傷，譬如胃陰不足，食少乾嘔，陰虛火旺，骨蒸勞熱，目暗不明，筋骨痿軟。。。 ”藥鋪老闆立刻滔滔不絕地介紹了起來。

正在此時，‘吱’地一聲、一輛銀灰色的夏利轎車停在了藥鋪門口，一個年約二十八九歲的年輕女人從車上下來、急匆匆地邁上台階走進了藥鋪店堂；她肌膚白淨、留着時髦的不等式短髮，瓜子臉蛋兒、杏眼柳眉，身上穿着一件白底蔥綠格子的女式短袖襯衣，左手腕上戴着一支晶瑩墨綠的玉鐲。

劉長貴一見那年輕女人進來立刻就撇下了周源與胡波、滿臉堆笑畢恭畢敬地迎上前去：“哎呀，是二姐啊，您怎麼來了？事先也沒有給我打個招呼——有失遠迎哦！”

“嗯，有點急事，直接就過來了。”年輕女人說着朝周源和胡波這邊瞥了一眼，目光裡帶着幾分警覺。

“您後堂請、後堂請。。。 這邊走，看到腳下啊——這裡有道門檻。”劉長貴殷情地說道，他掀開櫃檯後面的門帘、點頭哈腰地將被稱為‘二姐’的女人領進了櫃檯後面通向藥鋪後堂的裡屋。

“嘿——這個女人是誰啊？”胡波看着年輕女人的背影小聲問道。

“肯定是個重要人物——”偵探低聲說道。

“嗯，看得出來她是個重要人物，不然那個劉老闆也不會撇下咱們不管了！”胡波眉頭一皺。

“兩位，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店堂里的年輕夥計走上前來。

“哦，不用了，”周源對那夥計搖搖頭、又拍了拍胡波的肩膀低聲說道，“走吧，到外面的車上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偵探轉身跨出了藥鋪的門檻。

兩人鑽進了停在藥鋪斜對面巷口旁邊一株大柳樹下的捷達車裡，胡波屁股還沒坐穩便嚷嚷起來：“周處，憑着劉長貴對那個剛剛走進藥鋪的女子畢恭畢敬的態度，我也能看她是個‘重要人物’——可她到底是誰呢？為啥劉長貴見了她立馬就換了一副模樣？”

“劉長貴對她畢恭畢敬，說明這個女人身份不一般；我說她是個重要人物，除了劉長貴對她十分恭敬的態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周源把身體靠在後座的椅背上後又拿出水壺來喝了一口。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什麼原因？”助手扭過頭來、急不可待地問道。

“你還記得吧——咱們在搜查楊惠生家裡時，不是在他堂屋裡的桌子上發現了幾張三合會的印刷品嗎？其中一張的頁首上還寫了五個字：‘二姐交代過！’，後面還打了個驚嘆號；後來在排查時又發現劉長貴曾去過青湖巷數次找楊惠生，懷疑他就是楊惠生的上線； 而剛才進入東華藥鋪的這個年輕女人居然被四十多歲的劉長貴尊稱為‘二姐’！對其還極為恭敬；這不能不引起我的懷疑。”偵探說道、目光緊盯着車窗外斜對面的藥鋪大門。

“啊！您是說——這個年輕女子就是楊惠生所指的那個二姐！？可是，這位二姐她到底又是個什麼人呢？”胡波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噓——”偵探突然伸出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兩眼盯緊了車窗外，“那個女人從藥鋪出來了！”

胡波急忙扭頭望去，果然見那個身穿白底蔥綠格子短袖衫，一側的短髮齊耳、另一側秀髮卻蓋過了下巴的年輕女子從藥鋪里走了出來，低頭鑽進了停在路邊的夏利轎車裡，轎車隨後迅速駛離了棲雲街。

“快——趕快跟上去，跟蹤這個女人！”周源拍着坐在駕駛位上的胡波的肩膀催促道，助手立刻發動汽車、猛踩油門追了上去。

轉了幾個街口，夏利轎車朝青山湖區的北面疾駛而去，二十多分鐘後，停在了一條名為華安街的路口，被劉長貴稱之為‘二姐’的年輕女子下車後匆匆地走進了路邊一座門面裝潢高大氣派的店鋪里。 周源從車裡抬眼望去，見那店堂外寬大的朱漆門楣上還懸掛着一塊匾額、上面鐫刻着‘四明堂’三個描金的魏體大字，分外的醒目。

“咱們要不要下車、跟着進去看看？”胡波踩住剎車性急地問道。

“不行——剛才在劉長貴的藥鋪里這個女人見過我們二人；小心一點——這個時候絕不能打草驚蛇！”偵探搖搖頭、低頭看了下手錶，“走吧，咱們去一趟青山湖區派出所——了解一下這個女人和‘四明堂’的情況。”

十分鐘後，周源與胡波出現在了青山湖區派出所的值班室里，身材矮瘦的副所長袁培林親自接待了兩位來自市局的便衣警察。偵探遂向他打聽起了剛剛在華安街口所見到的四明堂大藥店和被稱為‘二姐’的年輕女子。

“這個四明堂我了解——”袁所長連忙介紹起來，“它是我們南昌市里數得上號的大藥房之一，經營的主要是中藥、成藥和草藥都有；店堂里還設有問診室，由本地一些有名氣的中醫輪流坐堂、看病問診；四明堂的大老闆、也是最大的股東叫做孟雲波；這個人出身於杏林世家，是省立中醫學校畢業的，文革中當過赤腳醫生，現在五十多歲了還親自掛堂問診；他也經常外出巡遊，結交甚廣，弟子可謂眾多；根據你們的描述——我想你們看到的那個年輕女子叫做田敏，據說她是孟老闆的第二個弟子、也是比較親近的一個徒弟，孟雲波外出的時候她也經常陪在身邊。在四明堂大藥房裡，孟雲波的大弟子李昌鴻是大掌柜，這個田敏呢就是二掌柜，那藥房裡面的人都管她叫做‘二姐’；我老婆還去他們那裡抓過幾次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