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蘭克福父女文學對話:關於《雲夢澤》創作札記(一) |
| 送交者: 石頭巷子 2025年09月12日13:53:53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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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與遠在德國留學的女兒紫狽,就長篇小說《雲夢澤》海外書名《生命中的他鄉》的創作、修改與文學理念展開了一場深度對話。這場跨越時空的筆談,不僅是父女間情感的交流,更是一次寶貴的文學實踐,展示了創作者與第一讀者的真誠互動,也為我們理解一部作品的誕生過程提供了獨特的視角。
一、寫作構思與細節推敲
作家之問:作品的構思與困惑。 作為一名資深寫作者,父親深知創作的樂趣與盲目性。他將《雲夢澤》海外書名《生命中的他鄉》第一章初稿發給女兒,懇請她以旁觀者的清醒視角,提出寶貴的修改意見。他希望作品能呈現出大時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命運,並且做到行文從容。 他對女兒提出了具體的要求: 字數與人物:第一章已完成2萬2千多字,涉及5個人物,他對次要人物的交代比較清晰感到滿意。 厚度與跨度:希望在描述中加入後期的時空感,為作品增加厚度。 細節與修改:拜託女兒幫忙校對文稿,修改筆誤和錯別字,並調整不通順的語句。特別提到結尾處關於警察德語、英語、日語發問的原句需要考證。 女兒之答:內行讀者的直率點評 女兒紫狽以其嚴謹的閱讀習慣和編輯般的專業素養,對父親的初稿進行了詳盡的分析。她首先對書名《生命中的他鄉》和主人公李如寄的名字表示讚賞,認為其“很有文學性小說的范兒”。 在肯定了父親“文字表達沉穩,一如既往的老道”之後,她毫不避諱地指出了兩大關鍵問題: 1)行程規劃與旅行團的設定 紫狽指出,從巴黎直接去柏林的行程不符合常理,因為大巴團的首要目的是節約成本,通常會選擇離得近的城市串聯。她提出了兩種更合理的路線方案: 方案一:將開頭改為哥本哈根,然後大巴經漢堡(可加入紅燈區等有吸引力的描寫)到達柏林,行程順暢。 方案二: 如果堅持巴黎,應增加盧浮宮等著名景點的描寫,之後經法蘭克福再到柏林。 她還對外國導遊的設定提出疑問,認為在華人旅行社眾多的歐洲大城市,讓一個中文不好的外國導遊帶團並不符合常理。她建議可以設定為“中文非常溜的外國導遊”,以增加合理性和故事噱頭。此外,她提醒父親別忘了大巴團“購物”這個重要特色。 2)背景交代過於繁瑣 紫狽認為,第一章里李如寄、老洋人、梁教授等眾多人物的背景交代過於詳細,讓讀者感到“有點暈有點不耐煩”。她建議將背景信息以穿插的方式,在整個小說中慢慢融入,而不是在開頭就一股腦地傾瀉出來,從而保持懸念,吊足讀者胃口。 她特別欣賞猶太人紀念碑遇到警察那一段,認為這是“亮點,非常好可以多加描述”。
二、創作理念與自我對話
作家之省:坦誠接受與自我調整 面對女兒的真誠建議,父親給予了高度的肯定:“我認為確實是內行的意見。這是我非常需要的。” 他坦承了自己的一些設定考量並作出回應: 關於旅行團:這並非普通大巴團,而是一個“公費團”,重點是去柏林尋根。這解釋了為何行程安排略顯不同。 關於外國導遊:他解釋說,地陪是國內旅行團到達當地後臨時聘請的,並且這些遊客可能被旅行社忽悠,認為外國地陪更專業。 關於人物繁瑣:他同意女兒的看法,但同時堅持認為,作為一部長篇,第一章是布局的關鍵,許多人物需要在開頭有所交代,以便後續展開故事。他強調:“長篇是結構的藝術。” 在這次對話中,父親不僅回應了具體問題,更上升到了對自身文學道路的思考: 文學是畢生追求:他認同女兒“最大的成就依舊在文字上”的判斷,並表示寫作是自己一生的追求,希望作品是純粹的,沒有過多雜質。 年齡與寫作:他認同魯迅“要寫長篇小說,要到五十歲以後”的觀點,認為自己現在的閱歷和筆力已能駕馭。 父女合作的意義:他非常享受這種文字交流,認為這不僅能激勵自己,還能最終整理成一本《法蘭克福文學創作談》,為後世留下寶貴的回憶。 他再次請求女兒幫忙校對,並強調只希望女兒和她媽媽作為第一讀者,因為他希望保留自己獨特的語言風格,不被過多規範。
三、修改再議與終極定稿
作家之行:大刀闊斧的結構調整 在收到女兒的建議後,父親迅速進行了修改,並再次發給了女兒兩個版本:修改版(紅筆批註)和定稿版。 他介紹自己所做的主要調整: 刪繁就簡:刪掉了梁教授和尹志紅的大量介紹性文字,共計9000餘字,認為這些內容放在第一章不妥,也影響了小說的節奏。 聚焦海外:增加了國外的見聞描寫,讓第一章的重點更加集中。 豐滿人物:在修改後的章節中,對李如寄和梁一真的性格做了更多描述,讓他們的人物形象更加豐滿。 他強調:“小說特別是長篇是結構的藝術。所以,結構把握好了,小說就立得起來。”他相信自己的作品不會過時,因為它立足於故鄉上世紀的真實荒誕,他追求的是“用真實的邏輯把這種荒謬寫出來”。 女兒之感:細節的打磨與文學性的提升 女兒再次認真閱讀了修改後的文稿,並給出了更為精細的意見。 她認為修改版“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了”,旅行團有了書展的解釋,“合理了很多”,增加了海外描寫後,重點也更加突出。她尤其讚賞對柏林的描寫,認為“短短一些段落卻帶出了精髓”。 她提出了幾個值得推敲的小細節: 開頭:認為第一句話的修改並不完美,可以再斟酌。 年代:提醒父親,小說中沒有明確交代年份,容易讓讀者誤以為是當代故事,而許多情節設定(如旅行團和導遊)與當下不符,建議明確時代背景。 稱呼:指出巴黎導遊直接稱呼“中國人”是不禮貌的。 人物:儘管父親已刪減,但她仍覺得人物關係在第一章里顯得“多”,建議有些人物關係可以留到後續章節再展開。 情節:對“民警來找李如寄”的情節表示存疑,認為“稍微覺得有點扯”,需要更多的鋪墊。 最後,她坦誠自己並不擅長校對,但會盡力幫忙,並再次強調自己更關注情節推敲。
四、父女對話的總結與升華
文學的本質:在“他鄉”尋找“故鄉” 這場跨越千里的父女對話,其核心是關於文學創作的幾個永恆命題。 1)創作的開放性與讀者反饋的重要性 作家與女兒的對話,完美詮釋了“旁觀者清”的道理。作家在創作的“盲目”中,需要來自內行讀者的真誠反饋。女兒的建議,從宏觀的結構到微觀的細節,都極大地幫助了父親釐清思路,完善作品。這種開放、謙遜的態度,是優秀作家所必備的品質。 2)真實與藝術的平衡 父親堅持“用真實的邏輯寫荒謬”,這是他文學理念的核心。他認為自己經歷了許多荒謬事件,有責任用文字記錄下來。女兒的建議,則是在提醒他如何在真實的基礎上,更好地平衡藝術性。無論是旅行團路線的合理性,還是人物背景的鋪陳節奏,都是為了讓作品更具說服力,更易於被讀者接受。 3)父女的傳承與共鳴 這場對話的另一層深意,是文學精神的傳承。父親將寫作視為畢生追求,而女兒則繼承了他的文學基因,用專業且獨到的眼光審視作品。他們不僅是親人,更是志同道合的文學夥伴。父親那句“也許我們有對話,我們會集中一部《馮知明父女創作談》”的期許,正是這場對話的最高註腳。它證明了,在文學的世界裡,血脈與思想的連接可以創造出超越作品本身更具價值的東西。 這場對話的最終落腳點,是父親對女兒的再次感謝與期待:“謝謝我兒!” 他深知,寫作之路孤寂且漫長,而女兒的陪伴、鼓勵與專業的意見,便是他前行路上最堅定的力量。
2020年8月29日法蘭克福21:13 2025年9月13日星期六 維也納石頭巷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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