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日，一個清冷的午後，再次步入城中心那家無印良品店，挑選了幾件不值得形諸筆墨的日常用品，我又止步那架咖啡機器人跟前。此公在這家店辛勤勞作多年，雖然包吃包住卻沒有工資，日復一日用同樣的禮貌措辭歡迎客人，恭維他們的選擇，請他們等待，提醒他們咖啡已做好。品質很穩定，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類似ChatGPT寫的文章。

最初碰上這個新鮮事物，我跟周圍人一樣，觀察它的一舉一動，被它舞動機械臂的小動作逗樂，裝作與它對話，接過咖啡說謝謝，甚至給過小費。買過幾次，新鮮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現實的考慮。今天在街上走了半小時，進店時有點渴。又逢周末，店裡人多，熱度高。我想到了我的小說《婷婷：愛在哥本哈根》當中的試衣間襲胸事件。將外衣、毛衣都脫掉，抱在懷裡，找個不擋路的角落，等機器人做飲料，偶爾瞥一眼屏幕，還剩多少分鐘。記憶中這位老兄不是這般緩慢。無論如何，我的心境已經與在一般咖啡店碰上排隊沒有區別。

終於聽見它說，“婷婷，你的抹茶拿鐵做好了。”小說不知名，碰上讀過的人概率是零，即使這家店常有華人光顧。點單時才用了婷婷的名字。真有人意識到婷婷是誰，轉頭挑起眉毛問我，我一定請他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