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大荒生產建設兵團奇聞.義犬神魂(一) |
| 送交者: 溪谷閒人 2025年11月15日09:21:10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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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6、1967、1968三屆初、高中畢業生,合稱“老三屆”,這些學生離開學校之後,基本都當了知青。當時我高中二年級,我弟弟初中二年級。這一來我們哥兒倆相差雖然有三歲之多,造化弄人,都成了“老三屆”啦。 我弟弟同學中,有兩個好朋友,一個外號兒叫小地主,一個叫偽軍。您瞧這外號起的,我弟弟就不用名字啦,就說是我弟弟就行了。因為這段兒北大荒的奇聞,是斷斷續續聽我弟弟講的,因為我當時插隊在山西,哥倆經常通信,我弟弟語文不錯,比我還強,信中講些北大荒的故事,另外,春節探親回京的時候,小地主、偽軍我也見過,都挺能吹牛胡侃。下面這些應該算作是零零星星聽到的故事的總結,我這麼一寫,您這麼一看。有道是:姑妄言之姑聽之,豆棚瓜下語如絲。料應厭做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詩。 這哥兒仨響應偉大領袖號召,到北大荒參加生產建設兵團開荒耕地。管種地不叫種地,自稱為“修理地球”。 我弟弟體校練過幾年武術,膽大主意正,這點兒像我,遇事有準主意。不過有些地方比我強,我因為“困難時期”正在長身體,營養跟不上,挺瘦,屬於細長型,愛看書,書呆子一個。比如,從初一到初三,兩年時間,身高從1.54米長到1.80米,整天吃粗糧,沒怎麼吃過肉,那身體壯不了。我弟弟不同,到後來膀大腰圓、身強力壯,一個人對付三五個不成問題。 我弟弟是小地主等人的大哥。小地主大號劉向東,是個黑不溜秋的傢伙,平時又懶又饞,好勇鬥狠,很講哥們兒義氣。偽軍則是個近視眼,平時愛看閒書。 相同的命運讓三個人成了難兄難弟,在前往北大荒的途中拜了把子。沒到北大荒之前,哥兒仨以為北大荒有田地有鄉村,可以春耕秋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半軍事化的兵團還有機會打槍,想象得挺好,可到地方一看眼淚兒差點掉下來,眼前的景象是“百里無人斷炊煙,荒原一望杳無邊”,莽莽蒼蒼的濕沼澤地不見盡頭,又有兔子又有狼。 他們去的地方接近中俄邊境,北宋時完顏阿骨打的女真部落在此漁獵為生,後金八旗也是從這裡發跡,龍興入關建立了滿清王朝,然後把這大片的荒野和原始森林保護了起來,打獵放牧種地都不允許,千百年來保持着古老蠻荒的狀態。20世紀50年代開始,有屯墾戍邊的兵團在這開荒,叫做建設兵團。類似的新疆也有。以師團連為單位,各有各的區域。 生產建設兵團是半軍半農,我弟弟他們參加了簡單的軍事訓練之後,被分在了西北方最荒涼的17號農場。說得好聽是農場。實際上連所像樣的房屋都沒有,地上掏了幾個洞打上夯土叫“地窩子”,睡覺就在這種地窩子裡,編制只有一個班,每天的任務是挖渠排乾沼澤。 當時由於中蘇關係惡化,北大荒的生產兵團都要裝備武器,所以除了鋤頭鏟子之外,還配發了幾條步槍和少量子彈。生活條件極其艱苦,最可怕的是附近還經常有狼出沒。 我弟弟這個班裡的人,偶爾會在荒原深處,看到一兩隻狼,據說以前有狼群,前幾年打狼運動,狼群讓邊防軍給打絕了,剩下的狼已經很少了,即使是這樣,晚上也沒人敢出去。如果是白天遇上狼,就用步槍打,兵團有兵團的紀律,可以用子彈打狼除害,但是不能為了改善伙食打野兔。 那一年寒冬將至,班上總共十個人,連部下令撤走了六個人,因為天太冷地都凍住了,沒有活兒可干,要等春天開了江才能陸續回來。解放前山裡的鬍子,以及以放排淘金為生的人們,叫做“跑單幫”,《沙家浜》阿慶嫂不是說她丈夫阿慶跑單幫去了嗎?實際就是給人打零工、賣苦力去了。這些人大多迷信天相地相,通過觀察山川江水的變化來趨吉避凶。春天松花江解凍時,可以站在岸邊看是文開江還是武開江:文開江是指江上的冰層逐漸融化,過程緩慢;武開江則是江上起鼓,大塊的冰排堆疊碰撞,聲勢驚人,據說那是老獨角龍用角劃開的。那時的人們相信武開江預示着好年頭,四方太平,五穀豐登,這叫天有龍助,一龍治水好,龍多了反而不好。文開江說明春脖子長,春脖子長意味着無霜期短,這在高寒的關東,會直接影響農作物的收成。 班上還要留下幾個人守着農場的重要設備,我弟弟和偽軍被選中留下,小地主要講哥們兒義氣,也要跟着兄弟們留在17號農場,班裡還有個從北京來的女孩,老北京管漂亮女孩叫小妞兒,兵團的這些人也跟着這麼叫,她作為班上唯一會使用電台的通訊員,這一年也留在了17號農場。 她前些天收養了一條出生沒多久的小黑狗,這片亙古沉睡的茫茫荒原上,只有這四個人和一條小狗相依為命,每天除了外出巡視,最重要的事就是用木柴取暖。這個冬天冷得出奇,雖然還沒下雪,但從西伯利亞過來的寒風帶着冰茬兒,讓人感到無法抵擋。 連長過來時告訴我弟弟他們:“一旦遇上風雪,就貓在避風的地窩子裡,能不出去就別出去,地窩子雖然原始簡陋,但底下有土炕,煙囪從地面露出去,燒熱了呼呼冒煙,要輪流盯着,不能讓土炕里的火滅了,還要時不時出去清除積雪,以防地窩子的出口和煙道被埋住。” 眼瞅着氣候變得越來越惡劣了,厚重的鉛雲從西北壓過來,我弟弟立即給幾個人分了工:妞兒負責伙食,等寒流一來颳起雪暴,一兩個月之內斷絕交通,儲存的糧食有限,萬一不夠吃了,打獵都沒處打去,那就得活活餓死,所以每個人每天的口糧都有定量;我弟弟自己和小地主的任務是清雪及生火添柴,天氣好的時候儘量去打幾隻兔子凍起來當糧食;偽軍負責文化生活,每天給大夥講一個故事解悶兒。 偽軍面露苦色:“兄弟是看過幾本雜書,可在北大荒待了一年多,你們天天讓我講,我肚子裡那些的零碎兒早掏光了,實在沒得可講了,現編也編不出來呀。” 小地主兒嘬着牙花子說:“偽軍你小子別不識抬舉,二分錢一斤的水蘿蔔,還拿我們一把?”我弟弟點頭說:“沒錯,別得了便宜還要賣乖,你要是覺得講故事辛苦,那從明天開始,你去外面撿柴火去。”偽軍體格瘦弱,忙說:“不行不行,雪下得這麼大,上哪找柴火去,我還是接着主抓思想文化工作算了,一會兒給你講講雷鋒同志的故事。” 小地主說:“雷鋒同志的故事咱太熟了,不就是背老大媽過河嗎,這還用得着你講啊?”偽軍說:“雷鋒同志的事跡多着吶,他小時候放牛讓地主家狗給咬過,這事兒你們不知道吧?”小地主說:“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可要這麼論,雷鋒同志就沒有魯迅先生牛逼了,魯迅先生遇上胡同里的狗都要罵——呸!你這條勢力的狗!” 這時小妞兒說道:“咱們玩笑歸玩笑,可我看這兩天木柴用得太快,頭兒(我弟弟,大伙兒叫他頭兒)你得知道,柴得省着燒,要不然真要冒着風雪到荒原深處找木柴了。”偽軍附和說:“我今天上午去看過,儲備的木柴確實不多了,據說這北大荒的冬天可不是一般的冷,咱們連個屋子都沒有,再沒了木柴燒熱地窩子,一晚上過來那就凍得直挺挺、硬邦邦了。” 我弟弟一聽這話也開始擔心了,前些時候,聽從這裡經過的蒙古族牧民提起,看天相今年將是百年不遇的酷寒,到時候漠北的冷風一起,這荒原上就會颳起“鬧海風”,那是打旋的強風夾着暴雪,這種風刮起來的動靜像瘋狗狂叫,一連多少天都不停,要找木柴就得去沼澤濕地與森林交界的地方,遇上那麼惡劣的氣候,出門走不了多遠這條小命就交代了,怎麼找木柴取暖?況且天寒地凍積雪覆蓋,也根本不可能找到木柴。 四個人這才意識到遇上大麻煩了,趁着風雪未至,冒着遇到狼的危險,一起到荒原深處收集木柴,十分辛苦。回來的路上還說,之前儲備的木柴很充足,都是小地主兒燒得太快,要不是小妞兒發現,等到雪暴來臨,大夥就得在地窩子裡等死了,這次太懸了,今後一定不能如此大意。沒想到轉天起來察看,木柴又少了很多,小地主急得直跺腳,腦袋上都冒汗了,他向毛主席發誓說絕對沒用過這麼多木柴,這不是見鬼了嗎? 偽軍多了個心眼兒,當天給儲存的木柴做了記號,等到第二天一看,果真少了一小堆兒。四個人面面相覷,心頭湧起莫名的恐懼,儲存過冬的木柴怎麼會不翼而飛?莫非是被人偷走了?可木柴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與其來偷還不如自己去撿,再說這17號農場周圍全是沒有人煙的荒原,哪裡會有偷木柴的賊? 不管是鬧鬼還是有賊,這一天少一小堆木柴,十天半個月下去,我弟弟他們就熬不過這百年不遇的嚴冬了,那真是土地爺掏耳朵——崴泥了,四個人只好把木柴搬到隔壁的地窩子裡,這天夜裡都是格外留神,將壓好子彈的步槍放在旁邊,睡覺時也不忘睜着一隻眼,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木柴總不可能自己長出腿兒來跑掉。 荒原上的地窩子三個一排,底下的土炕相通,通過燒柴的位置不同,可以控制加熱的區域,小妞兒一個人住在左邊那間,當中是我弟弟他們,右側用來存放木柴和食物,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弟弟聽到右邊那個地窩子裡有輕微的響動,一聽就是有人在挪動木柴,他趕緊睜開眼,輕輕推醒小地主和偽軍,三個人顧不上穿衣服,只把皮帽子扣在腦袋上,抄上步槍,躡手躡腳地來到外面,見旁邊那處地窩子的門板開了條縫,打開手電筒往裡面照的時候,正趕上一隻毛茸茸的大狐狸,用嘴叼着木柴要往外溜,那狐狸在暗處突然被手電筒照到,雙眼頓時放出兩道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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