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山下鄉時,我年齡小,又是被形勢所迫下去的,沒有長期觀念,也就沒有注意團結的問題。別人下去天天上山幹活,我卻很隨意,老百姓對我印象不好。幾個月後我回北京,又被送到從前的太行山根據地。我姨姨、姨父把我媽媽帶出來在這裡參加了革命,他們都是我很尊敬的人。姨父給我講他當年是東北大學學生,“一二九”以後怎麼開展工作,怎麼到太行山。他說,我們那個時候都找機會往群眾里鑽,你現在不靠群眾靠誰?當然要靠群眾。姨姨也講,那時我們都往老鄉那裡跑,現在你們年輕人,還怕去,這不對!何況現在城市也不容易,我們在這兒幹什麼?天天讓人家當做流竄人口?
當時的國慶節經常要清理“倒流”人口,但清理完後,又不讓我們回去,先關在派出所,一進去就是四五個月。而且關進去不是讓你白坐着,還要讓你乾重體力活,海淀一帶的下水管,都是我們埋的。
聽了他們的話,回去以後,我就按這個思路努力跟群眾打成一片。一年以後,我跟群眾一起幹活,生活習慣,勞動關也過了。群眾見我有所轉變,對我也好起來,到我這串門的人也多了,我那屋子逐漸成了那個地方的中心,時間大概是1970年。每天晚上,老老少少都絡繹不絕地進來。進來後,我就給他們擺書場,講古今中外。
他們願意聽城裡人侃大山,講他們不懂的事,漸漸地就連支部書記有什麼事情都找我商量。他說,年輕人見多識廣,比他懂得多。這樣,我在村裡有了威信。我那時不過十六七歲,村里幾個老頭有什麼事也都找我商量。現在有幾個作家的作品中把知青寫的很慘,我的感覺並不完全是這樣。我只是開始感到慘,但是當適應了當地的生活,特別是和群眾融為一體時,就感到自己活的很充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