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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魚島爭端的是是非非
送交者: 對對眼 2015年05月05日06:33:48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釣魚島是台灣東北外海處位於琉中交界初的一座荒無人煙的小島,面積約4平方公里。而釣魚臺列嶼(簡稱釣魚列島)則是以釣魚島為主島的一系列島嶼的總稱。除釣魚島以外,它還包括黃尾嶼、赤尾嶼及南北小島等島嶼。而琉球群島(Ryukyu Islands)其它眾島嶼則分散在釣魚臺列嶼的東北側,同釣魚島列島一起形成連接台灣島和日本本土九州島的一條狹長島鏈。目前大陸中華人民共和國台灣中華民國均堅稱釣魚列島為台灣島附屬島嶼(因而不屬於琉球群島),屬中華人民共和國(或中華民國)。日本政府則稱釣魚臺列嶼為尖閣諸島,並堅稱屬琉球群島一部分,其在美國於上世紀70年代結束二戰由聯合國授權的託管後一併歸屬日本沖繩縣行政管理。這就是中日釣魚島問題的爭端所在。


中方提出對釣魚島擁有主權其依據歸納起來主要有如下兩大條:

() 歷史淵源(即所謂自古以來):中國明朝期間就已經發現了釣魚島,並在明清有關航海指南如《順風相送》《使琉球錄》等文獻上寫有釣魚島島嶼名稱;

(二)戰後國際法律文件: 中方(尤其中共方)認為開羅宣言、波茨坦公告及日本投降書等戰後一系列法律文件等均等同於宣告釣魚島屬於中國領土。

筆者認為中國的歷史淵源論有一定道理。古代沒有現代國際社會國際法所確認的國土疆界及有關主權歸屬概念。尤其是17世紀以前,基本上是誰先發現並占領,就歸誰。但這只能用來說明淵源關係,並不能作為法律依據。尤其是中國自明代以來從未派先民上釣魚島殖民,或建立任何建制形式的實際管理或統治,也從未將包括台灣及釣魚臺列嶼在內的各島嶼列為大明或大清版圖。而另一方面,日本卻在甲午海戰開戰後不久的18951月迅速登上釣魚臺列嶼這些無人荒島,並立刻在島上豎立了國標,將之作為無主之地併入日本版圖。次年日本政府又將這些島嶼租給日本實業家古賀辰四郎家族。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到太平洋海戰爆發。這就為國共雙方用歷史淵源論提出對釣魚諸島歷史上的主權擁有史帶來很大麻煩。

而用具有現代國家認可的法律文件有作為對釣魚島擁有領土主權的法理依據乃是最有效的手段。

然而二戰後留下的有關國際協議不管有意還是無意,流下了很多爭議性的問題。而中共於50年策劃並參與的北韓對南韓發動的侵略,偷襲和屠殺昔日的抗日同盟美國軍隊, 更標誌着中共上台後全部投入斯大林的懷抱,使得原本來大有挽回餘地的釣魚島甚至琉球群島等領土爭端問題完全改變了性質。正所謂事過境遷。如果說當初以美國為主導的同盟國一手制定了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公告,力圖為在近代歷史上割地賠款倍受屈辱的中國討會回公道,那麼韓戰之後的美國已經迅速看清了東西陣營冷戰的嚴酷現實。因此在70年代初根據舊金山和約所賦予的託管權行使完畢後,美國將琉球及釣魚列嶼行政管轄權歸還了已經成為同盟的日本。

我們現在來看為什麼開羅宣言及波茨坦公告並非象中共所說的毫無岐義地將釣魚島列島歸還給中國。

首先,這些文件都沒有明確將釣魚列島納入宣言或公告所要求的歸還領土之例。我們先來看開羅宣言有關歸還中國領土的條文:

“三國之宗旨在於,剝奪日本自從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後在太平洋上所奪得或占領之一切島嶼;使日本所竊取於中國之領土,例如東北四省、台灣、澎湖群島等,歸還中華民國;其他日本以武力或貪慾所攫取之土地,亦務將日本驅逐出境;我三大盟國稔知朝鮮人民所受之奴隸待遇,決定在相當時期,使朝鮮自由與獨立。”

顯然,宣言只明確提及日本必須歸還東北、台灣及澎湖群島給中國。此外再加上,“其他日本以武力或貪慾所攫取之土地,亦務將日本驅逐出境”的條款。由於蔣介石在琉球問題上的動搖立場,琉球群島已經不列在宣言裡面。而是用“以武力攫取之土地”一筆帶過,為今後統籌解決(先由美國託管過渡)留下了後路,但也為領土爭議留下了伏筆。

根據在開羅宣言公布前羅斯福兩次意欲將琉球群島一同歸還中華民國(均遭老蔣謝絕)的插曲來看,包括釣魚列島、琉球群島等一系列日本當年用武力強占的島嶼都應該歸還給中國(中華民國)。這是羅斯福原本意圖。既然台灣和琉球都要劃拉給中國,那麼離台灣只200海里的釣魚列嶼更理所當然不言而喻地 要一併統統還給中華民國。所以中共堅持開羅宣言等於宣告釣魚列島屬於中國與情理上是完全正確的。可惜的是文件字眼沒有明確包括琉球諸島,更沒有釣魚島這三個字。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摳法律字眼:既然台灣島是宣言裡明確規定必須歸還的領土,所以大陸和台灣只能在釣魚列島是否屬於台灣附屬島嶼因而自然連同台灣主島一同歸還中華民國作文章。但無論是當時還是今天,都沒有國際認可的法律文件認為釣魚列島依據什麼法理屬於台灣附屬島嶼。當時的國際社會很可能公認/默認釣魚列島屬於琉球的自然延伸,根本就沒必要把釣魚列島單獨列出來考慮。事實上,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就連中共自己也在50年代認為釣魚列島屬於琉球,是日本固有領土。不但如此,還用日文名稱尖閣諸島稱呼釣魚列島(195318日人民日報社論)。當然美國和日本都不會用表明當時中共立場的人民日報社論在今天的釣魚島爭端中來羞辱中共,因為這畢竟不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國際協議。但這卻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國際社會普遍認同的琉球島適用範圍。

相對於開羅宣言,由美中英隨後19457月在德國波茨坦簽署的波茨坦公告第八條則似乎更明確地劃定了戰後日本的領土主權範圍:

(八) 開羅宣言之條件必將實施, 而日本之主權必將限於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國及吾人所決定其他小島之內.

根據該條款,戰後日本的主權領土限制在本土四島,亦即形狀象個蠶寶寶一樣連成一體的日本四島,以及其它由美中英共同協商而定的小島嶼。但也正是這個“吾人所決定其他小島”給日後的領土劃分及託管留下了很大空間。這些小島究竟指哪些,是否包括琉球?是否包括釣魚列島,公告都沒有明確規定。顯然當時的盟軍急於迫使日本投降,所以暫時留下這些細節和技術問題待日本投降後,各大國共同協商,時機成熟時再簽訂有關協議以得最終妥善解決。有一點似乎是肯定的,當時無論是杜魯門(羅斯福已病逝)還是丘吉爾或蔣介石都沒有將琉球諸島(當然也包括釣魚列島)還給日本的打算。 這一點從19461月《聯合國盟軍最高司令部訓令第677號》定義日本的版圖可以看出。該訓令規定日本領土日本的四個主要島嶼(北海道、本州、四國、九州)及包括對馬諸島、北緯30度以北的琉球諸島的約1000個鄰近小島,並指明此版圖範圍不包括北緯30度以南的諸島嶼從而將琉球大部分(當然也包括釣魚列島)完全劃出日本領土之外(見下圖)。雖然同人民日報社論一樣,該訓令不具備國際條約的法律效力,但卻清楚反映盟軍最高司令部當時對于波茨坦公告第八條中歸屬日本領土的吾人所決定其他小島”的單方面解釋。當然這也不等於說被劃出日本領土之外的島嶼自動歸屬中國,但卻為日後歸還中國提供了可能。


而這一切在中共49年執政,選擇倒向蘇共並於50年策劃和直接參與韓戰後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二戰結束,或者說抗戰勝利後,國共不久就陷入了內戰。由於國民黨政府的腐敗,以及共產黨事先對執政後民主自由的承諾,美國從一開始對國民政府的支持逐漸改變成放棄。從美國的馬歇爾將軍1946年要求國民黨停止在東北向節節敗退的共產黨軍隊發動強大攻勢開始, 戰爭的勢頭從國民黨軍隊那頭轉向了共產黨軍隊。到了1948年,杜魯門已經對蔣介石的國民黨軍隊完全失去了信心和耐心。1949年,杜魯門連任後拒絕給國民黨繼續提供援助,並命令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不要跟隨國民黨軍隊南下廣州並最後退守台灣,而是留在南京準備同即將執政的共產黨接觸(儘管蘇聯大使卻隨國民政府南下廣州)。顯然,美國政府已經做好了承認中共政府並與之建立外交關係的準備。同年8月,勝利在望躊躇滿志的毛澤東發表了一篇《別了,司徒雷登的文章, 對美國的善意竭盡諷刺挖苦之能事,他這樣寫道:人民解放軍橫渡長江,南京的美國殖民政府如鳥獸散。司徒雷登大使老爺卻坐着不動,睜起眼睛看着,希望開設新店,撈一把。司徒雷登看見了什麼呢?除了看見人民解放軍一隊一隊地走過,工人、農民、學生一群一群地起來之外,他還看見了一種現象,就是中國的自由主義者或民主個人主義者也大群地和工農兵學生等人一道喊口號,講革命。總之是沒有人去理他,使得他煢煢孑立,形影相弔,沒有什麼事做了,只好夾起皮包走路。 儘管如此, 當時的中共上台後的確有三條道路可以選擇: 投靠蘇聯、投靠美國或着中立(在兩國之間周旋)。出於意識形態的考量,毛澤東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向蘇聯斯大林一邊倒。

當時的斯大林對毛共也疑慮重重,怕他上台後成為第二個鐵托,對蘇聯不買賬。斯大林原本並不希望中共解放軍跨過長江南下,而是希望國共南北分制治。執政後的中共為了打消斯大林這個疑慮,需表忠心的投名狀,而韓站戰是最好的機會。這就是中國策劃並親自赴朝參戰,加入北韓金日成侵略隊伍,偷襲和屠殺前來維持秩序的抗戰同盟美軍,破壞二戰後由美蘇英法中等戰勝國通過各項協議,尤其是雅爾塔協議所確立的戰後新秩序的根本原因。毛澤東自己在一次講話中也證實了這一點。19564月,毛澤東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這樣說:“斯大林對中國做了一些錯事。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後期的王明左傾冒險主義,抗日戰爭初期的王明右傾機會主義,都是從斯大林那裡來的。解放戰爭時期,先是不准革命,說是如果打內戰,中華民族有毀滅的危險。仗打勝了,又懷疑我們是鐵托式的勝利,一九四九、一九五0年對我們壓力很大。”直至後來中國同意赴朝參戰,才消除了斯大林的不信任云云。

195198 日,也就是韓戰進入到夏秋季戰役,中共志願軍已處強弩之末,全面開始潰退,轉由朝鮮人民軍苦苦硬撐的所謂“防禦戰”時期, 包括美國、日本在內的48個國家在美國舊金山戰爭歌劇院簽署了歷史性的《舊金山和約》,旨在維護和貫徹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公告的精神,結束盟軍對日本的軍事占領。茲將和約主要條文如下:

2 【領土放棄】

1.日本承認朝鮮的獨立,並放棄對朝鮮包括濟州島、巨文島與鬱陵島之所有權利、名器與請求權。

2。日本放棄對台灣、澎湖之所有權利、名器與請求權。

3.日本放棄對千島群島、190595日獲得之庫頁島部分,以及鄰近各島嶼之所有權利、名器與請求權。

4.日本放棄國際聯盟委任統治相關之所有權利、名器與請求權,同時接受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於194742日所採取有關日本前述太平洋島嶼委任統治地之信託統治安排。

5。日本放棄因為日本國家或國民在南極地區活動所衍生之所有權利、名器或利益之請求權。
6
.日本放棄對南沙群島與西沙群島之所有權利、名器與請求權。

3 【信託統治】

日本同意美國對北緯29度以南之西南群島(含琉球群島與大東群島) 、孀婦岩南方之南方各島(含小笠原群島、西之與火山群島) ,和沖之鳥島以及南鳥島等地送交聯合國之信託統治制度提議。在此提案獲得通過之前,美國對上述地區、所屬居民與所屬海域得擁有實施行政、立法、司法之權利。”

當時的國民黨已退守台灣,自顧不暇,沒有到場參與簽約。而大陸的毛共政府顯然用自己的行動選擇了對抗美國為首的世界同盟,根本不可能成為簽約國。當然,處於敵對狀態的整個蘇共陣營也拒絕簽約。

比較舊金山和約條款同在此之前的開羅宣言,我們可以發現措詞方面的微妙改變。比如開羅宣言中強行規定日本歸還中國的台灣和澎湖,到了和約里變成日本放棄對這些領土的一切權利。當然,彼時台澎已在國民黨的實際控制之中,故這些改變沒有太大意義。比較有意思的是,中國對南沙和西沙群島的主權訴求也來自舊金山和約。否則,這些領土至今仍室是受國際法保護的日本領土。但和約只是要求日本放棄這些領土,並沒有明確規定放棄後歸還給誰。這就為日後中國和其它國家關於南沙和西沙的領土爭議埋下了伏筆。可以推測,如果當初中共不選擇向蘇聯一邊倒,和美國作對,這些領土都會明文規定還給中國。

和約非常關鍵的地方是首次對“託管地”進行了明確定義(即第7條):日本同意聯合國對北緯29度以南的西南諸島的信託統治制,並在此提案通過之前,由美國合法託管。對比原來由協防條例規定的北緯30度以北的日本領土,合約一下就把包括釣魚島列島在內的部分琉球群島全部置於美國的託管之下。第二年,台灣國民政府與日本簽署雙邊和約,追認舊金山和約的有效性,終止雙邊戰爭狀態。

而根據國際法,託管結束後,對之實行託管的國家有權決定該領地的行政歸屬權。通常是交給聯合國,由聯合國決定託管地的命運(獨立或者歸還某個主權國)。託管權當然也可以移交給另一個國家。

1960年,為鞏固美日雙邊關係,《美日安保條約》簽訂,美國承諾保障日本國土安全,在日本國領土受到任何國家入侵時,美國有義務出兵抵禦。從此,日美由昔日的交戰國正式結盟,用安倍不久前在美國國會演講的話來說就是“曾以命相博的敵人現在成了心靈相通的朋友”。不但如此,19716月,在美國總統尼克松的倡議下,日美簽署《歸還衝繩協議》,將舊金山和約所規定的原被日本占領的託管島嶼(包括釣魚島列島)全部歸還日本沖繩管轄。2014425日,奧巴馬政府再次重申日本對釣魚島列島具有管轄權,且美日安保條約也適用於釣魚島。 因此到目前為止,那些原被被日本占領的島嶼在美國結束託管後,其主權歸屬問題並沒有解決。無論是獨立,歸還給某一個主權國家,都需要需要聯合國重新審議通過。而移交託管權卻是美國可以自行決定的事。這樣美國巧妙地避開了領土主權歸屬問題,而實質上將那些託管地還給了日本。美國在這件事上完全掌握着主動權,收放自如。一切就看今後亞太形勢的進一步發展了。

縱上所述,可以看出,儘管中共一再強調舊金山和約無效,現有的其它國際協議也沒有一份明確規定釣魚島主權的歸屬問題。中共雖然聲稱日本在釣魚島問題上一再挑釁,破壞戰後大國間所建立的新秩序云云,卻恰恰忘了正是50年代初,中共在蘇聯支持下密謀策劃並參與韓戰。正是這場致使雙方死亡人數高達百萬的戰爭嚴重破壞了二戰後不久所建立的國際新秩序,將剛從二戰廢墟中爬起來還未站穩的世界各國重新推向第三次世界大戰的邊緣。同時這場戰爭也促成了早就應該借抗戰勝利之勢歸還中國的釣魚島主權問題至今懸而未決,而其行政管轄權卻早已無限期移交日本的嚴酷現實。 可以想象,如果今天的中國仍是象二戰時期一樣的美國盟國,那麼即便開羅宣言沒有明確提及釣魚島列島的歸屬問題,美國也完全可以依法對明確規定歸還中國的台灣領土作從寬解釋,即承認釣魚島列島為台灣附屬島嶼,應該按開羅宣言方針一併歸還中國。退一步講,即便美國依法對釣魚島列島實行託管,那麼也完全可以將行政管理權移交中國政府而不是日本。美國是個具有理想主義色彩,但也是非常現實的國家。在當前的亞太形勢下,美國斷無將釣魚島奉送給中共政府的任何理由和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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