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樹節那天的一張動物園門票 |
送交者: 霜雪花 2002年03月23日16:55:33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八年了。 八年後,要不是在動物園看見你,我可能早已經把你忘記了。 今天我翻開了大學裡你給我的信,想試圖回憶起與你僅有的大學一年的共處時光的點點滴滴。但你在我腦中如此模糊,以至於要回憶起你對我說過的話都要想老半天。而我猜你一定把那段歲月里的每一個細節都深深的映在腦海里了吧! 我捏着那張被你揉得不成樣子的動物園門票,看着上面清楚的印着時間,是全民植樹節那天----94年3月12日……
小南的家境不好,父親在他8歲那年患上了肝癌,不久便離開了人世。他母親對他也從不管教,一個月只回幾次家,其他的時間都跑到一個名叫張叔叔的大鬍子家裡去。小南那時是我的小學同學,好幾次中午吃飯的時候,我都看見他從那種解放軍用的那種黃書包里拿出一個饅頭啃,從那以後,每次吃中午飯的時候,我都會把自己的菜往他碗裡夾。 到成都後,小南好不容易在一家麥當勞店找了份工作,他沒有學歷,要找一份工作很難。在那裡每天很忙很累,天天幾乎都要凌晨一二點才回去。儘管這樣,他常常都會抽時間帶我去公園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每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會說好多好多笑話給我聽,他健談而有趣,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快樂。 就這樣在大學裡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三年。 大學四年級開始的時候,一天我接到一個好朋友的電話,她叫我去參加他的生日party,可那時天很晚了,公交車也停班了,我只能騎自行車去,我自己沒有,於是就到小玲那裡去借,在路上,我剛好碰到你。我現在想,要是那天朋友不打電話,或是沒有碰上你剛好從學校學生活動中心回來,大學的四年會平靜的度過,就再沒有你在我平靜生活帶來的波瀾了。 還你自行車的那天夜裡,你說,你喜歡我。 為什麼平時不說話的你原來心裡也埋藏着這麼深的感情! 當時我懵了,因為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你會對我說這句話,我一下想到了小南。我吞吞吐吐的說了半天……事實上我什麼也沒說就支支吾吾走了。
一向愛哭的我那時沒哭,我不知道這叫不叫殘忍。
這時我的傳呼響了,我當時正站在公用電話亭躲雨,我撥通了號碼。我想是小南吧。 話筒那邊傳來了你的聲音,你問我需不需要雨傘,當時我好恨你,為什麼問我需不需要,你直接送傘來就行了。 剛才我還在想會是小南,不料送傘來的竟是苦戀着我的你。我當時哭了,淚水滴在了話筒上,可我對你說,我不要傘,就掛了電話。這叫“愛人是痛苦,被愛是幸福”吧。 小南依舊常常帶我去外面玩,和他在一起我還是好高興好高興,在那時你一定受着痛苦的煎熬吧。 “你相信命嗎?我很相信的……你來晚了” 當有次我這樣對你這樣說時,你埋着頭,漲紅臉,什麼也不說,只是說你喜歡我。 我又問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顏色時,你卻回答不出來了。只說一個勁的說喜歡我。 我不明白你喜歡我什麼,如果只是外表的話,你也不必死守着我,你可以去找比我更好的女孩。 難道喜歡一個人真的不需要理由嗎? 再後來你寢室的同學對我說,你不常去上課了,他們叫我去勸一勸你。我真的不知該對你說什麼,我難道對一個愛我的人說,你不要愛我,愛我是沒有什麼結果的,有用嗎?何況你正在經歷自己的初戀呢? 第二天我在學校的風華餐廳碰到了你,我主動對你說讓我們一起坐一張飯桌。 我看見你很驚訝的樣子笑了。而你臉又紅了。 在桌上我很想說些話勸你,可我不知道說什麼,我們就那樣對坐着,讓時間飛快的流淌。我想你那時一定希望時間就那樣停止了,永遠和我坐下去,可又怎麼可能呢?我愛着小南,小南他更愛着我呀! 我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你慌張的對我說:“讓我們今下午去動物園看一下好嗎?”我當時沒有時間說不,我也不忍再說不了,我看見你渴求的眼神,我答應你了。 我們坐在公交車上,我對你說了很多我的過去,我還對你說起了小南,我們到了動物園,你買了門票,門票上有地圖,我叫你不要丟,我看見你把它捏在了手上。 在動物園裡,我們買了好多的麵包進去,我們一起餵那隻頭上長着很美的蘭色羽毛的白色小鸚鵡,一起逗那隻不斷伸手向我們要花生的金絲猴,一起看那隻笨重的黑熊隨我們的食物手舞腳蹈,還有那隻向我們吐口水的大猩猩,我還給你說許多小南在動物園給我講的笑話,我們把動物園裡的所有的地方都走遍了。最後你手裡那張門票已被你捏得字也看不清了,於是我把我的門票給了你,而你的那張給了我。 大學畢業後,我嫁給了小南,因為求婚的時候他對我說,如果這世界上真有海枯的一天,那最後一滴海水一定是我為愛你而流的眼淚。於是我答應了。
兩年前我為他生了一個小孩,從此後我便整天忙碌於給孩子換尿布洗尿布的工作中,而他還是老樣子,最近他說他要重新生活了,整天跑到人才市場上去轉悠,前幾天他找到了一家酒店,一個保安的工作,他一時高興,帶着我,在動物園碰到了你。 今年到動物園去的時候,我和他也看了那年我們看過的鸚鵡,金絲猴,黑熊,大猩猩。金絲猴老了,不象當年能接住每一個你拋給它的花生。那隻鸚鵡還很好,可嘴還是那樣饞,我餵他麵包的時候,它不聽的叫,象是記得我,只是我發現它長大了。 八年過去了,你也長大了. 在動物園門口我看見你提着個包往外走,我不忍打破你的思緒,我的淚涌了上來. 我低着頭,忽然想起今天正是植樹節,門票上寫着2002年3月1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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