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三人綁一塊兒，原因是可以說都和所謂的海派扯點邊。

阿菜談夏志清，錢鍾書和張愛玲，說柯靈於國內的張愛玲出土有功，那是八十年代他在《讀書》上發的《遙寄張愛玲》，其實差不多時候他還寫了《促膝閒話中書君》一文，也是錢鍾書熱的推動者。那時候的《讀書》，象是國內知識分子的燈塔刊物，有點《New Yorker》的意思，上面的推薦點評還是頗有號召力，就象John Updike七八年前在《New Yorker》上寫了篇關於How Proust Can Change Your Life的書評，讓Alain de Botton這個英國人在美國也一時熱了起來，順帶着Proust也多銷了幾本。

《遙寄張愛玲》發了不久，正好上海書店影印出版了一批新文學的名著，大多是大陸幾十年不見光的東西。小學裡俺收集三國演義連環畫，48本一本一本買，從《桃園結義》到《三國歸晉》，這時我又一本一本把這套書買齊了，印象較深的有周作人的《談龍集》，《談虎集》和《知堂文集》，梁實秋的《雅舍小品》，梁遇春的《春醪集》，當然也有張愛玲的《流言》和《傳奇》。這套書的好處是影印，連封面也保留，《雅舍小品》是一幅山水畫，《傳奇》那張印象更深：一個晚清打扮的女人玩骨牌，旁邊是奶媽，抱着孩子，很家常的一幕，可是欄杆外，有個高大的現代女人影，像鬼魂一般，好奇地窺視着。

台灣那邊力捧張愛玲的是朱西寧的三個才媛女兒，胡蘭成去台灣教書就是住在朱西寧家裡，於是胡蘭成寫中國文學史，上始於《詩經》《離騷》，下結於朱家的三朵姐妹花，滑稽得很，更好玩的是，朱西寧還想挽回胡蘭成和張愛玲的關係，給張寫了封信，把胡蘭成比作耶穌，用了聖經里五魚二餅的典故，說得張愛玲好像臭鯗魚一般，當然張沒有理他。

昨天我貼出來的毛豆子，有點新海派的意思。女人家，覺得自己長得好，嫁得好，文章寫得好，想在網上貼文貼照片買吆喝，當然也要有人看戲不買帳的心理準備。小寶說“中人之資”咱覺得是關於長相的持平之論，俺說的“小資”點的滬產三毛是對於氣質的評論。文章呢，有的寫的不錯，有的是戴貝雷帽遊客的水平。

海派的追究，往上走是觀念開放，追求時尚，往下流呢，是崇洋媚外，學的還是皮毛。小資呢，就象俺說的瑜伽，Atkins，達賴喇嘛，Crater & Barrel，Dean & Deluca那一路的東西，哄哄所謂中產階級的洋盤。俺在窩棚聽到談瓷器，這個說中國不產好瓷器，那個說Crater & Barrel就不錯。Crater & Barrel裡面杯子盤子多少是中國貨？俺一個做進出口的朋友幾年前來美國，看了圈店，跟俺說那Crater & Barrel和Walmart里的瓷器他下面一個廠里都做。俺一次Party碰到個哥們和俺分析Crater & Barrel設計理念，扯上些Bauhaus和More is bore之類，俺對他說：What they are trying to sell is this: buy a bowl and get a life st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