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窮鄉僻壤來到首都的大學，何其激動。宿舍，食堂，圖書館，操場，什麼都看得特別順眼；來自天南地北的新同學，個個都令人心情舒暢。
可是開學的第一天，心情是沉重的：是開追悼會。
追悼的是一位文革中自殺的L教授。L教授早年留學美國，獲密歇根大學學士和碩士學位，為追求"科學救國"的理想回國工作，先在某大學任教，1949年"院系調整"後來到我校任教。文革開始時他被紅衛兵“打倒”，被污衊為“FBI”間諜。老實巴交的他說“FBI不是間諜機構，CIA才是”。於是變成他"自己承認是CIA間諜"，慘遭關押審訊，受各種侮辱。老實內向溫和的L教授不堪受辱，跳樓自殺。
開學第一天的情景，至今記憶猶新。

還有一位後來我熟悉的P教授，身材高大魁梧，性格爽朗，與L教授是同鄉同學，也是密歇根大學畢業。P教授文革時同樣被紅衛兵打倒關押審訊。一次一紅衛兵打他耳光，他大怒，揮老拳打落該紅衛兵門牙。結果幾個紅衛兵一擁而上把他從二樓窗口推出，他跌到地上跌斷了肋骨。他一次憤憤道：“我當時應該踢他個狗日的。我是密歇根大學足球隊的，怎麼沒讓他嘗嘗我的鐵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