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暗戀丹丹。她媽Z阿姨跟我媽一起參軍。解放後兩家來往甚密。阿姨生了四個女兒倆兒子。丹丹是女兒里最大的。比我大四五歲吧。
在她十三四歲那年,他全家去參加石油會戰,丹丹上師大附中留守,我家照顧她。這天吃晚飯,我偶然看了她一眼,忽然發現她長得挺好看。於是再仔細看看。她說看啥呢?我說看你嘍,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她說哎喲喂,這麼小的色狼頭回見。說說我怎麼好看法。我說,白裡透紅,大眼睛雙眼皮,倆酒窩老笑,胸脯也大了些。她瞪眼說滾蛋。
這之後,我就留意她了。她騎着個小飛鴿,梳個馬尾辮,在院子裡飛來飛去,簡直像個驕傲的小公主。男孩看到她,眼睛都直不愣登的,找她搭訕,她一概不理。有人就跟我打聽這美女是誰。我驕傲地說是我姐。人說你有這麼個姐以前怎麼不知道?我說鄉下來的貝,別胡思亂想啊 -- 鄉下人可純潔。當時我是把她當作情人保護的。院裡追求者,我會隨時通報給她,倆人挖苦一通,哈哈大笑。
小時候的情況就交代到這吧。再說說大了之後的情況。那些年,兩家在經歷了很多一言難盡的事後,丹丹進協和讀研究生,畢業後負責西城區的保健工作,轄區包括中南海,給老頭老太太普及高血壓心臟病知識。其間又嫁給了我媽另一個戰友的孩子。那人公派到MIT讀了個MBA,海龜做了官。我每次見面都提醒她們夫婦,吃水別忘了挖井的,她最早是我的人,不是我寫了休書他們有今天麼。。
後來我赴美插隊。忽一天接她打的電話。原來她也跑美國來了。我說眨放着官太太不做來插隊?她說趕潮流麼。又說已經跟她家那官分手了。現在美國健康署NIH公幹,做五角大樓的項目,醫治美國少爺兵的伊拉克戰爭恐懼症。又告訴我,她又嫁了個美軍軍官,囗氣皮為得意。我本想提一次我們的戀愛,話說出來卻變成了“呃,我有會要開,先說到這吧。”
從此就沒啥聯繫了。少時的記憶,也只偶然如一隻小飛鴿,載着馬尾辮和酒窩,從心中一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