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國在哪裡?

謝盛友

根據新聞報道，中國國慶節將至，央視將舉辦一年一度的國慶晚會，歐陽娜娜將和其他歌手共同合唱《我的祖國》，另外一名台灣歌手張韶涵將參與一首抗疫歌曲《守護》的合唱。

我的祖國在哪裡?

我1958年10月1日出生於海南島文昌縣， 出生在一個特殊的家庭、特殊的日子，浪跡天涯，每年生日這一天我會問自己: 我的祖國在哪裡?

謝家三代國民黨，我沒有因為國民黨而獲得任何好處，卻因此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牽連被迫害。奇怪的是，當我知道我爺爺跟隨蔣中正北伐，大學畢業後，為了救國，嘔心瀝血，日夜辛勞，竟然於民國24年在南京出席國民黨五中會時病逝，對於國民黨，我不恨。人的基因很厲害，國民黨為什麼總活在我的血液里?

我大學畢業後任職於中國冶金部，認識蔣麥占，我們成了好朋友。蔣麥占年齡比我大二十多歲，我理所當然叫他叔叔。有一次，我們徹夜閒聊。麥占叔叔告訴我，他1981年第一次出國考察，上了飛機還不敢說，等飛機在美國降落後，走出機場，他才跟代表團團長說，他是蔣廷黻的親侄子。我當時立刻體會到麥占叔叔的良苦用心，若他在上飛機前暴露，出國就免了。到了紐約，下飛機，麥占叔叔當然想去看一看他的伯伯，當然是蔣廷黻博士的安息之地。

出國前，我曾經大膽地問我父親：“爸爸，你1950年為什麼不去台灣？” 話說出口後，我立刻後悔，不應該再次用針刺父親的傷痛，面對我的“逼供”，父親無語良久，搪塞給我一個“忠孝難兩全”：“我去台灣，誰養你的奶奶？”肩背父親的“忠孝難兩全”，我1988年踏上北去的國際列車，穿越西伯利亞和柏林牆，來到德國巴伐利亞自費留學，不久後，父親逝世了。

在德國，我讀索爾仁尼琴，大作家用他的一生告訴我們：“善與惡的界限，不是在國家之間，不是在階級之間，也不是在政黨之間，而是在每一個人心中穿過。”

再過幾天是雙十節，突然間想起，祖輩奮鬥的中華民國一百多年了。中華民國，早就不是秋海棠了，搖搖晃晃，竟然也一百多年了，東亞第一個民主共和國經歷多少波折動亂，從軍閥割據、日本侵略、二戰到台海分裂，兩岸在不同體制與意識形態下，各自經歷不同的動盪、痛苦與成長。中華民國一路走來，仍然是反抗專制，逐漸建立起自己獨特的價值體系，在中華文化圈裡，建立起了深信民主、尊重人權、自由開放的價值理念。

每年雙十這一天，我都會唱《中華民國頌》:

青海碧草原

一眼看不完

喜瑪拉雅山

峰峰相連到天邊

故聖和先賢

在這裡建家園

中華民國

經得起考驗

只要你黃河水不斷

中華民國

千秋萬世直到永遠

……

《我的祖國》是1956年出品的中國戰爭電影《上甘嶺》的插曲: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這是美麗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

    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到處都有明媚的風光。

……

我的祖國在哪裡?

托馬斯·曼（Thomas Mann）說：“我在哪裡，哪裡就是德國”(Wo ich bin, ist Deutschland) 。托馬斯·曼是20世紀德國最偉大的作家之一。三、四十年代，他流亡美國，並加入了美國藉。1955年8月12日在瑞士逝世。

托馬斯·曼入籍的原因之一是，他對美國的生活非常滿意，倒不是因為美國這個國家或它的政治體制，而純粹是因為他在加州的生活非常順遂，在那裡，他遠離希特勒，可以隨心所欲的寫作。

我沒有托馬斯·曼這麼偉大，但我十分明確，德國不是我的祖國。我的祖國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