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秋天在上海,正好原來學校里的周教授的公子也從美國回去,於是我們相約一起聚一下,他還叫上了剛從沃洲回來的他的二姐,還請了周教授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的兩位研究生,賈和潘,他們現在也都是退休的教授了。周教授早年以清華公費留美,在普林斯頓大學獲得博士學位。在五十年代便是一級教授和學部委員(即現在的院士)。當時學習蘇聯,賈、潘兩位是被選拔在周教授指導下攻讀付博士學位的,但是後來遇到了反右運動和大躍進,沒有等他們畢業,便讓他們留校當了助教,讀學位的事情就不再提了。那次我們聚會,正好是周教授誕生 110 周年,所以也有一個紀念他的意義。席間潘教授回憶往事,說起周教授的夫人做的蛋糕很好吃。那個時候沒有現代化的廚房設備,所以很少有人能在家裡烤蛋糕,潘教授所以對此才有深刻的印象。尤其使他感動的是,周教授當時堅決不允許學生帶禮物上他家去。所以每次幾個學生去老師家,都是空手而去,飽餐一頓而歸。
聽潘教授講這個故事時,我回憶起文革之後的一段往事。那時候,周教授已經退休,學校里在專業上主事的是章教授。我們這個專業先後畢業在上海工作的有七、八個同學,由於大家都在一個行業,便漸漸地湊在一起,在每年的農曆新年一起去章教授家拜年。章教授看到我們這些學生,總是十分高興,會逐一詢問各人的近況、工作上的進展。章師母也很會烤蛋糕,不僅如此,每次都為我們準備了許多點心、水果,讓我們大家一邊聊,一邊吃。記得起初時,有一位學姐給章教授帶去一件禮物,這在新年,本來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但是章教授堅決不收,一定要讓她帶回去,所以我們大家從來都沒有帶東西去看老師的習慣。在潘教授講起他們去周教授吃蛋糕的故事時,我才體會到這也是一種傳承。
老師之道,在於傳道授業解惑。但是一個好老師,給學生的,是他們的榜樣,這真的是影響了我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