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話文字版
超老闆瞪了“飛機頭”一眼,又啜了一口茶,繼續講下去:阿生這人天分好高,學什麼都很快上手。小時候聽收音機播粵曲,他跟着唱都唱得有板有眼,陪他老母親去看了幾回大戲就上了癮。他不止喜歡聽喜歡看,還學起了撰曲。他不時將自己撰寫的曲子拿去請教戲班裡的開戲師爺,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一個“二幫花旦”阿玉。這個阿玉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是個孤女。有個戲班班主是她的親舅舅,收留了她,因此她從小在戲班裡長大。阿玉的嗓子不錯又聰敏好學,得到不少名角的扶持,漸漸也有了點成就。阿玉性情很好,講起話來陰聲細語。有時隨阿生到家裡坐,隔鄰的女孩子嘰嘰喳喳問長問短,她總是笑眯眯地和她們對話,絕無嫌煩之意。阿生高大斯文,阿玉靚麗溫柔,真是非常登對。
阿生的老母親也很鍾意這個未來媳婦,整天對阿生講:如果真的喜歡就早點把人娶過門,不要這樣不湯不水的。阿生知道老母親很想喝這杯“新婦茶”,於是托人向阿玉的舅舅提親。阿玉的舅舅對阿生這個後生仔也很滿意,一口就應許了這門親事。選了個良辰吉日,擺了幾桌,這對金童玉女就“拉上了天窗”。說就說是擺幾桌,其實比“出會”還要熱鬧。因為阿玉那幫送嫁姐妹都是戲班裡的人,身材樣貌都不錯。加上長期受到戲劇的薰陶,舉手投足和一般的女孩子自然有所不同。這一來,弄得這條街的愣頭青們借個由頭就出出進進來看靚女。小孩子就圍住阿生老母團團轉,一口一個“恭喜!”阿生的母親笑得合不攏嘴,一把一把地給那幫小傢伙發糖果。
第二年,阿玉就生下了阿文。說來也怪,這個文仔挺特別,別的小孩剛出生都是兩眼閉合睡大覺,他被抱出產房就張大雙眼四處張望。還有一樣趣事,文仔從小就喜歡聽粵曲。每當他調皮哭鬧,只要阿玉開口唱上兩句,他就不哭了。本來一家四口和和樂樂,小日子過得不錯。可惜在文仔兩歲多的時候,阿玉經不住別人的游說,去了省城。。。。。。
講到這裡,超老闆忽然轉頭向着正從大門走進來的一位中年婦人打招呼:“蘇師奶!請到裡面坐。”,又叫那夥計“阿福,招呼蘇師奶。”
然後把頭扭轉,對坐在靠近廚房那張桌子的大鬍子說:“大花臉,省城那一段你來講吧,怎麼說你們都在同一個飯堂吃過飯呀。”
許先生知道這個大鬍子叫做阿彪,在戲班裡唱大花臉,但不知道他曾經返回省城,於是問阿彪:“彪哥!那麼說你也到過上面混咯?”
阿彪雖然鬍子拉碴,行為舉止去卻頗為斯文。他喝了一口杯中的奶茶,抿一下咀,慢吞吞地張口說道:嗨!冥冥中像是有定數。那幾年香港環境很差,很多人沒有工作,看大戲的人自然就少了。沒人看大戲就沒有班主組團演出,沒有演出我們就沒收入。像我這樣的人,雖然不至於說吃了上頓愁下頓,也差不多是手停口停的狀況。這麼巧有人來游說我到省城去,說省城那邊百業興旺,天天有工開,人人有飯吃。我想,與其在香港等天上掉餡餅,到不如去碰碰運氣,於是就答應了那個個人。我問他什麼時候啟程,他說沒那麼快,因為要把人集中了才一齊出發。
過了一段時間,阿生夫婦倆忽然來找我,說阿玉要去省城參加工作,聽說我也在名單內,於是托我就近照顧一下阿玉。我聽了有些愕然。我是單身漢,家徒四壁,鋪蓋一卷,租的房間一退就可以動身。阿玉好歹有家人孩子,她怎麼也要這樣做呢?阿玉說,感情上實在是放不下,不過一家人的生計全由生哥一個人來承擔終歸不是長久之計。聽說上面很需要各行各業的人才,我打算先上去探一下路,如果能給生哥找到一份好工作,說不定還會全家搬到省城去住。聽她說來也蠻有道理,不過我總是覺得有一點不踏實,但是又想不到什麼地方不對,於是就拍胸脯答應了他們兩口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