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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奧修中心(生活日誌)
送交者: 雪竇 2023年11月13日08:05:53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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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2021年三月七號,星期天,梨花櫻花競相開放的春天,因為新冠病毒肆行,意大利又開始新一輪的封鎖,人們不可也不敢隨便旅行,我冒着被感染的風險乘火車轉汽車花了5個多小時行程下午4點多趕到托斯卡納大區一個從未聽說的小鎮,去一個僻靜山丘中的奧修靜修中心。

到底為了什麼我冒風險到這裡來?想逃避一下整天談論的病毒,感染人數和死亡人數,經濟崩潰那些令人沮喪的信息?體驗一下靜修生活?橄欖農莊生活?,或僅是久靜思動而已。

 

小鎮街道上幾乎看不到幾個人,我打電話給丹娜,十分鐘後一輛紅色的舊車停在我的跟前。

一位70歲左右女人從車上下來,她應該是丹娜了,我是在網絡上找到這家可以接待義工的靜修中心,英語介紹,我發郵件申請做義工,丹娜一個星期前答覆接受我的要求。她穿着一件極其普通老年女人的針織松垮外套, 跟她的車子一樣陳舊, 雖然滿臉細密皺紋但眉目清秀,白髮披肩,年輕時應該是個很秀美的女人,她面部沒有多少表情,明顯地缺乏一種熱情。

她淡淡地跟用英語我打個招呼,上車後得知她是瑞士人,立即明白她身上帶的是阿爾卑斯山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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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修中心位於托斯卡了的橄欖丘陵地帶,創建於80年代,兩棟有點褪色的鵝蛋黃小樓,一看就是60,70年代的陳舊農舍建築,房邊一棵很大的柿子樹,光禿禿的樹枝幹自由地伸攤在藍天下,農舍對面是一個菜園,中心有顆單薄樹枝玫瑰色花的梨樹,好像是日本禪畫中一幅圖。

跟丹娜入室,見一70左右白髮老翁薩馬拉,他隨意舉手跟我打個招呼,此翁身材魁梧,好像因為身體龐大走路時步履沉重緩慢,他戴副眼睛,面上帶一絲不屑及無聊,又好似看穿一切的神情。

薩馬拉問了我句話“你是從中國什麼地方來的?”算是作為歡迎了。

難怪丹娜堅持跟我說英語,看來他們執意把我看成浪跡世界的旅行者。

房內還有一位精瘦溫和的意大利人 ,大約40多歲,個頭瘦小,端正五官,像印尼年輕男人細細的水蛇腰,有點吃齋出家修行人的模樣。他面帶意大利人特有的熱情笑容自我介紹道“我叫馬克,羅馬來的”。

 

隨丹娜進入辦公室,她一本正經地拿着一張日程表告訴我這裡的作息和工作安排,好像我是新上崗的雇員,特別強調下午6點在客廳看奧修大師的講座視頻,丹娜和薩馬拉是來自瑞士德語區的蘇黎世(文化更接近刻板的德國人)。在她說完後,我問到:“奧修大師從印度給我們講課嗎?我們從網上聽課嗎?“,

現在不是因為全世界的疫情,大家都在網上遠程工作,開會,上課嗎?

後來我不得不羞愧地說,這句話簡直問得太愚蠢了,幸好我出門時西蒙告訴我奧修是印度人,(他對奧修應該了解不少,但並沒有多說),如果我說“奧修從泰國或英國跟我們講課嗎?”那就更無地自容了。我冒然來到一個奧修靜修中心卻不知道奧修大師為何人也,如同你跟他人談新中國的解放而不知道毛主席一樣。

果然,我的無知導致了嚴重得後果,丹娜聽我這麼信口雌黃,驚異地看了我一眼,從此認為我和那些沒有文化,沒見過世面的,整日圍着爐灶的婦人一樣了,本來就缺乏熱情的眼神又再加上一陣驚訝和鄙視,冷冷地對說”大師早已過世了“。


三天后在飯桌上她對馬克談她第一次在印度見到奧修大師時的情景,她仍然充滿激情地對馬克說

“當朋友告訴我他的魔力時我不相信,不屑一顧,可當我見到他第一眼時,我忽然感到一種神奇的電流通過我的全身,我完全信服了”。(不知是否故意說給我聽的)。

她恐怕難以想象,對於奧修,她的上帝,我竟然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還來奧修靜修中心做義工,這種愚昧無知簡直久令她無法容忍。她沒有想到,七十和八十年代我還在封閉的中國受社會主義的教育,那個時候我全身心投入的信仰是毛主席,共產黨和社會主義呢。

 

18點鐘,夜幕開始降臨,鄉間初春的寒潮氣息開始從田野樹林侵入跟房間,樓上客廳很昏暗和陰冷,有一磚石砌的壁爐,但只做裝飾,我們每人蓋一床毛毯子,如果你偶爾從窗外瞟一眼就會想這四人是一個典型的鄉村傳統家庭,一對白髮老父母,一對未婚規規矩矩的孩子地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一個沉悶的農村家庭。

其實,丹娜一開始就對我說了規矩

“要寂靜,不容許說話”。

 

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位長長白須的老年人,頭戴的帽子像個皇冠(奧修禿頂,那頂帽子遮蓋了他光光的頭,也給了他一種莊嚴),穿着寬大銀色的華麗衣服,有點像我在埃塞俄比亞看到的大主教,(他首先就主張精神享受和物質享受不必分開,他擁有幾百輛豪華轎車),兩隻深邃的大眼,迷人的微笑,一個女人提問,奧修緩慢地回答,嘶嘶的聲音從電視機發出,奧修的英語帶有濃烈的印度口音,很多詞我根本就聽不懂。還有,我不是一個處於迷惘中的人,急需找一種精神上的信仰和寄託來到奧修中心,我只是想在鄉村住住,做點體力活,沒有想到正兒八經地搞靜修,所以我的心靈沒有做任何準備,45分鐘的視頻看完後,我什麼也沒搞懂。

他們則一動不動,閉着眼睛,開始靜心打坐(或者消化思索奧修剛才的話語?),我察言觀色,也跟着他們一樣閉着眼睛坐在昏暗潮冷的廳內胡思亂想,十幾分鐘後馬克起身,我馬上跟着起身到了樓下的小餐廳/客廳,那裡的壁爐燒有木柴,很暖和。

丹娜和薩馬拉也跟着下來了。

“剛才視頻中問的什麼問題?,他是如何回答的”

我問丹娜,沒有料到她根本就不理睬我,我的話融入鄉間潮濕的空氣,她徑直去了廚房,是她太無理還是我的問題不值得她回答?

 

坐在樓下桌子邊,我聽見薩馬拉在隔壁房間的電腦跟一個小伙子聊天(後來得知是他的兒子),說的是德語,我聽不懂,但我聽懂“中國,武漢”這個詞,應該是他告訴兒子這裡來了一個中國武漢的女人,這可是新鮮事情,頭一次一個中國女人來這裡做義工,如同一粒小石頭扔入這山中平靜湖水,他的高聲和笑語散開到隔壁的餐廳,可他們為什麼當着我的面他那麼沉着,未曾表露出一絲的熱情和好奇?那冷漠的面孔是他們是戴着的面具嗎?

 

我與馬克聊起剛才看的視頻,好像一個認真的學生,有點不安心覺得今天的課沒有聽懂。

“第一次看他的視頻是不容易懂,我也沒有搞懂問題和他的答覆”馬克答覆到。

幾天后我明白,看不看得懂對他們來說都無所謂,(不過第二天他們把英文字幕調出,好懂得多),重要的是要跟他們一起參與這個儀式,就像虔誠的天主教徒每天要讀聖經一樣,三十多年來他們每天堅持看這些視頻(上百集?),他們無需也不必對每個新來的人去解釋,因為來的人可能都已經是奧修的信徒了。

 

因疫情,四處封鎖,沒有任何靜修的人來,僅我們四人一起在吃飯,依然像一家人。飯桌上我本能地感到一種無法說清彆扭,感覺到一種與我的磁場不相容的反磁力。我經常外出旅行和出差,去意大利各大小公司,參加歐洲各種展會,我非常習慣跟陌生人打交道,置身於陌生人的包圍中覺得再自在不過了,可這一次我開始感覺異樣。自從那個愚蠢的問題後,丹娜似乎總是帶點鄙視的眼光看我,有時我說一句話後,她會與薩馬拉交換那種會意揶揄的眼神,那種聯合起來合謀對付外人的眼光,這讓我極其不自在。

薩馬拉在桌上說有一次在這裡,一個英國男的和一個德國女,認識不到一天就開始在花園後面的小屋子做愛,

我有點奇怪地問“他們不是來靜修的嗎?“

我理解的靜修是一種精神層次的修煉,打坐,深度冥想?怎麼可能跑到這裡來隨便交配,這個靜修中心不是提供淫亂的場所吧。

這又是我對奧修的無知理解,我又贏來了他們藐視的目光。

他像看愚人似地看着我說”性愛是人類最自然不過的事了,有什麼不好,為什麼要阻止他們呢?”

好像對着一位古舊的清教徒說這話。

 

“你準備在這裡住多久?“

還沒有等我回答,他又說

”你不會像上次一個女的,來了半天就溜了吧“,

說後他們會心地笑起來了,一起嘲笑那位臨陣逃跑的膽小鬼,一個懦婦。

我馬上回答說

”那怎麼可能,我估計一個月吧“。

我是拖着一個大行李包來的,第二天我就明白這句話是欠缺考慮的。

 

那晚,吃完飯後我趕緊去寢室補課掃盲,在手機上搜尋有關奧修的資料,不能在奧修中心做個被歧視的無知人。

“奧修在七十,八十年代在世界上享聲譽,他反對社會主流文化,反對各種傳統宗教對人性的約束,社會傳統文化的荒誕,提倡享受生活,性和愛,他在歐洲和美國有很多信徒,80年代在美國成立的巨大奧修宗教社會團體曾轟動一時,製造了很多新聞和醜聞。最後被美國驅趕出境,歐洲二十多個國家拒絕他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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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8日 三八婦女節

”手機不要放在桌子上吃飯時“、

丹娜看到我順手將手機在早餐桌上,她有點厭惡地看着手機對我說,好像家裡的婆婆對媳婦的管教。

我趕緊把手機放入自己坐的椅子上。

 

早餐後,跟丹娜去了靜修中心室,一間很大的空室,進門前,她嚴肅地對我說

這是靜心室,我們要慢慢地,動作輕緩,靜修般地工作“。

曾經閱讀過文章說禪,曾提到在淘米洗菜時都是一個修煉的過程,“修煉,修的就是一顆禪心,心到、意到、能量自然就到了。所以,哪怕是凡夫俗子,若將修煉的心意落實到日常的工作與生活中去,皆能獲得能量的提升。洗碗的時候認真洗碗,面對着廚房裡的油膩和混亂,不要抱怨、厭煩,因為怨念和煩惱會削弱內心的能量。您應該挽起袖子打上水,認真地把碗洗刷乾淨、把灶台收拾整齊,讓內心的怨念和污垢隨之一起被洗滌、被沖走”,

 

我這個庸人膚淺的理解就是認真去做好每一件事,不需要搞得那麼複雜和高調。

我跟丹娜一起把堆在牆邊的墊子和椅子全部搬出,她又派我去擦玻璃,打掃屋頂和牆上的蜘蛛網,刷椅子,最後給受潮剝離的下牆壁重新刷新的石灰,清潔掉落在地板上的石灰,這是我第一次做刷牆工,我很投入,趴在/跪在地上搞了刷一天,還包括外面廁所的牆壁角。

12點多一點,按照丹娜的安排,我放下手裡的活到廚房做飯,一點多鐘開飯,丹娜用盤子盛了雞蛋青菜炒飯和花菜後,端到桌子上又開始拿什麼往菜上撒,邊撒邊和馬克說什麼,我急忙跟她說“先嘗嘗是否太咸”,我怕她在撒鹽,她停下來,對着我高傲冷漠地說:

“我在說話時你不要打擾我“。

又讓我碰一鼻子的灰。

四人坐定,開始吃飯了,我滿以為他們會高興地說:

”啊這個中國菜真好吃”

因為所有的意大利人吃我炒的中國菜時都會發出讚美聲,到不是我的菜炒得跟大廚一樣的好,只是他們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家常菜,覺得新鮮好吃罷了。

可這兩個瑞士人沉默無聲,面部表情依然冷漠,跟他們昨日吃吃煮土豆和生菜的表情一模一樣。

馬克邊吃邊說”啊,很好吃,謝謝,謝謝”,

 

下午跟打掃完室內後開始打掃室外。

 

18點,又是奧修的視頻,看着奧修那雙眼睛,我就想”你別想來操縱我的思想,

晚餐飯桌上他們開始強烈攻擊社會傳統,宗教,儀式,信條都是,迷信,虛偽的說教,約束人性,為人製造出一種恐懼,(怕死後下地獄),以道德否則肉體和物質享受的快樂,它們都必須被清理掉,我們要有自由表達和控制自己身體的權力。

“奧修說的是有道理,但不是絕對的,你們體驗的宗教負面性(如製造束縛和恐懼),但我看很多人從宗教中得到安慰,而不是恐懼,在尼泊爾我看到很多人幸福地生活在他們自己的宗教信仰中,包括我的一些意大利朋友,是的,在一些人來看是很荒誕,他們只是在重複他們父母的行為和動作,但一些人從這些儀式中得到滿足和快樂,如果他們的信仰能夠充實他們,帶給他們快樂,我們為什麼要去反對這些宗教,再說不是人人有了絕對的自由就幸福的,可能很多人更願意生活在一種固有的社會文化和宗教的固定的模式下,這樣他們不用去自己去尋找,不用費勁自己去思考,“

 

我想說的是世界之大,奧修是正確的,可他人信仰宗教難道就是錯誤的嗎?什麼是絕對的真理?人類最大的自由應該是有權利選擇適合你的信仰方式,而不是你有權隨意藐視他人的觀念和信仰,或強迫他人接受你的方式。

 

丹娜與薩馬拉交換一下揶揄眼神,那眼神分明表示我是一個愚昧的人,還相信那些落後的傳統和宗教,我不服氣,又接着重複道

“你所體驗宗教的負面性也只是你個人的感受,並不代表世界上所有其他人的感受,”

丹娜生氣地瞪了一眼,她沒有料到我這樣反對她的觀念(其實我只是反對她的極端主義),用那種大師語氣斷然地說

“你了解基督教嗎?最好你說話前好好地想想”,

一句話把我氣得半死。

“我想跟你說一個古老的故事,,,”,

我的話還未說完,薩馬拉就打斷我說

“我不想聽什麼古老的東西,不要說了“

(可他忘了還是不知道,奧球經常從老子,莊子哲學裡吸收營養,常引用老莊的話呢)。

 

這時丹娜把頭轉向馬克,用充滿愛意和溫情地看着馬克(只可惜她從未這樣看過我一眼),跟馬克說什麼靜心心靈療法,明顯地我這個來做體力活的義工不配參與討論此類問題討論,奧修也把自己定義為“富人的導師“,那些在滿足了所有物質需求後內心空虛才需要去尋找宗教的人的導師,奧修很多西方弟子和追隨者都是有文化富有的人。這樣在餐桌上他們讓我在一邊坐冷板凳。那一刻想我使我感到他們是最富有智慧的,真理都在他們手中,充滿一種信徒的優越感。而我呢,只是一個呆愚的粗人而已。

 

這些年,我也閱讀不少書籍,吸收各類知識,週遊世界,擴大自己的視野,消除自己的無知和磨掉自己的偏見,我不認為我很智慧和聰明,但絕對不認為自己很愚蠢,甚至在很多普通人面前還很自信,結果那一時刻,這對瑞士奧修信徒硬是把我的自信心幾乎摧毀。

 

難堪,難受的晚餐終於結束了,我沮喪地回到房間,我和可馬克睡在一間多人房中 ,他的床就在我的對面,

馬克目前只讀奧修的書,他說奧修的話讓我覺得活得更快樂,以前我從小就受天主教的教育,宗教總讓他感到自己有罪孽,沉重“,

看來奧修拯救了他痛苦的靈魂。其實現代社會的宗教影響力遠沒有以前那麼強烈,現在西方社會很自由,我更是從未受過宗教的約束,也沒有完全遵從傳統社會觀念,自我的生存意識已經很強烈了,根本再不需要一個奧修來解放我,來喚醒我。

 

他看到我很不開心,跟我透露:你前面是一位巴西女的,她非常不開心住在這裡,他們對待她也像對待你一樣的,只是她沒有地方可去因為疫情,每天她吃飯時在桌上都氣鼓鼓地虎着臉,還咬牙呆了5個月“。

 

熄燈後我躺在黑暗中,開始思考我是否正常,跑到這裡來彎腰勾背地做着幸苦的體力勞動,他們不支付我一分錢的報酬,提供給我的就是小平房中的多人間的一張小床,吃的比修道院的修士還簡單,一點麵包,幾片生菜和胡蘿蔔,他們不僅無任何感激之情,反而一點也不尊重我,眼中充滿鄙視,還要讓我覺得是最愚蠢的人,我帶了十幾公斤的行李來,原來還想住一個月。既然我自己這麼不快樂,為什麼要繼續留在這裡扼殺自己的生命時間呢?我要找個理由說提前走,躺在床上拼命地想找個什麼理由,撒什麼謊呢?

這是我度過的一個特別三八婦女節。

 

39

昨夜,我學會了奧修的一句話

“優越感只不過是自卑感以倒立的姿態走路”。

 

當我走進餐室時,遇到了丹娜那雙冷漠的目光,它像一堵牆,掩蓋住那張蒼白,衰老的臉頰。

我是按照瑞士人的精確時間來到早餐室,一分不早也不晚,儘管他們反對給他們身上安置任何瑞士標籤。

 

吃完早餐,大家正準備起身去幹活,我站起來鎮靜地說

“順便說說,星期五我離開這裡”,

其餘無二話,乾脆果斷,無任何解釋,為什麼我要解釋?為什麼要那麼謙卑,我即沒有跟他們簽合同,又不拿他們的一分錢,我原可以馬上就走,但覺得還是留給他們幾天時間,好讓他們找找看看有沒有人敢過來。

瑞士公婆兩人楞住了,臉一下子拉長,他們原本以為我會跟巴西女人一樣忍受的,長發婆子丹娜一聲不啃徑自往靜修室去也不多理睬我,我跟在她的後面,她進去後當着我的面把門關上,連起碼的人與人之間的尊重都不懂,還整天談什麼“性靈”靜修。

 

一進門,她首先檢查昨天我刷的牆上石灰干後的情況,刷得非常好,我開心地笑了,看到我的工作成果,丹娜這時也終於布施給我一點笑容和一句誇獎。

隨後,打掃靜修室外的成堆的樹葉,拔草。小推車裝滿了幾次。做完整個靜修室的清潔,開始打掃前屋檐下的蜘蛛網,爬上梯子去剪攀藤植物,下午又去剪樹叢中帶刺的野玫瑰,一下午彎腰幹活,到了下午收工時,腰酸得直不起來。

18點,奧修的視頻,有關夢與靈魂離開身體。15分鐘靜心。

 

晚餐桌上,飯廳里存在着一種不和諧挫敗我的任何興致,我只是沉默,跟他們無法溝通和交流,餐桌上的氣氛和盤中吃的生菜一樣單調,沉重無聊,他們之間偶爾說點德語,或與馬克說幾句意大利語,我的沉默使得他們對我藐視開始收斂了一些,我趕緊吃完幾口無味的生菜和胡蘿蔔後回到房間。

 

晚上和馬克聊天聊到很晚,馬克說我剛來時也跟你感覺一樣,後來堅持下來了,很多人來後都不開心,但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這麼早就說離開的。是呀,他現在是熬出頭的媳婦,因為他也沒有地方可以,疫情期間很難以找工作,至少這裡吃住都是免費,只需你為這裡拼命地工作,就像在當初在美國的奧修中心一樣,他們剝削很多信徒的勞動。可我不是無家可歸,我為什麼在這裡付出勞動還要遭受歧視,我應該聽從我的心聲,如奧修說的,早早離開才是。

 

310

 

昨日掃過的地方銀荊花又開始落滿一地,真是花謝花飛飛滿天,我拿了掃帚去掃地上小小的絨球花朵,頭頂上蜜蜂嗡嗡地叫,鳥兒在一邊高亢地嘰嘰地叫,在這樣花園中清掃落花,也是一種靜修吧。奧修不是說,一個靜心者就是喝一杯茶,他也享受每一口茶,他品嘗一切,玫瑰的秀麗,風中的鳥兒,空中的浮雲,享受當下。其實就是不讀奧修這句話我也是這樣做的。所有,奧修不會成為我的大師我想。

 

今天的工作是在花園中慢慢提水澆花,澆菜,播花種,這些工作讓我心情愉快。

 

11號,上午,丹娜把我叫到叢林中,有三間小木屋 屋外的落葉如大雪覆蓋的鋪滿了地面和後面的溝槽,


我在掃成噸的枯樹葉時,丹娜忽然悄聲從樹林的另一面走過來,她聽到我在手機中音樂,不高興皺着本已堆滿皺紋的臉說“你應該聽鳥鳴,風聲,不要聽手機的什麼音樂“,

在家中我每天早上都是被自家花園的鳥兒們嘰嘰喳喳的叫聲給喚醒,這個樹林的鳥兒都是帕瓦羅蒂嗎?唱的聲音與我家的鳥兒有很大的區別嗎? 為什麼要那麼教條,風聲鳥聲給我快樂,但音樂聲同樣給我快樂,丹娜有什麼權利來教導什麼是我的快樂呢?

這些小屋是供那些來這個中心靜修的男女睡覺的,也是供這些男女信徒白天黑夜隨時做愛的,奧修鼓勵性解放,強調只有通過性經驗,才能達到超越肉慾的性,批判傳統宗教對性的壓抑都是假道學。所以,如果我現在在外面拉個男人來做愛可能丹娜會高興,那是奧修說的享受生活,但我聽音樂和聽書她則非常厭惡,每次看到我在用手機,她那本不友善的臉定會出現厭惡的表情。

 

晚餐桌上,我不光是沉默地吃飯,還學着他們故意做出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和冷漠嚴肅的樣子,為什麼我要顧及和在意他們的感受,既然他們不在意我的感受,為什麼要尊重他們,既然他們不尊重我,我為什麼要對他們表現得出謙卑讓他們去藐視。

哈哈,這一招還有點管用呢,他們的趾高氣昂收斂一些。

 

12號,

終於我熬到了星期五,我的朋友說我應該早就離開的,但我還是堅持了5天。

他們不能改變我,我也不能改變他們。讓他們每天去看奧修的視頻,讓他們天天生活在奧修的理論中吧。

好開心當我提着行李登上丹娜的哪來破舊滿是塵土的小汽車。

我坐在她的身邊一句話也不說,趕緊逃離這個中心吧,逃離高傲冷漠的人,再住一個月,我定會跟他們一樣成為冷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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