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香（Titian.  Tiziano Vecelli or Vecellio 1488/1490-1576），一個香艷的名字，原來是一個爆焉子老頭， 和他的畫反差強烈。Titian，中文拼音是梯田，英文發音是體型，意大利文Tiziano發音與提香相差更遠。

波士頓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 2021年8月12日到2022年1月2日展覽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畫家提香的6幅畫。展覽的標題概括了6幅畫的精髓，《提香：女人、神話和權力》。6幅畫，一幅在意大利，一幅在美國，另外四幅在英國。這是16世紀以來，這6幅畫第一次團聚。畫先在倫敦展覽，然後在馬德里，最後在波士頓。

華盛頓郵報有一篇文章介紹這6幅畫：提香為西班牙菲利普二世所畫的6幅傑作, 16世紀以來第一次團聚。文章作者 Sebastian Samee, 2011年獲普利策批評獎。Samee 寫道：提香的六幅畫，是為西班牙王子，後來的國王菲利普二世所作。菲利普是出名的花花公子，好不掩飾對漂亮女性的欣賞。提香的畫，取材於羅馬詩人奧維德(Ovid)《變形記 (Metamorphoses) 》中的希臘神話，描繪了性感的女性身體，投菲利普所好。 然而，僅僅是性感春宮畫，不足以使提香成為偉大的藝術家。提香的畫，描述了凡人與神靈接觸的可怕後果。 他的畫，充滿懸念和危險，表現了權力的任性、愛、殘忍和失落，展現了視覺的悖論。這些畫表現了古希臘人永恆的主題—性慾與激情與死亡。奧維德和提香，還經常表現出對處於壓力下的女性內心生活，甚至創傷後遺症的令人驚訝的興趣。 提香的畫，可以和莎士比亞悲劇中洶湧的情節，慢動作的崩潰感媲美。當繪畫仍在與其他藝術爭奪聲望時，提香希望這些作品能夠與偉大的詩歌相媲美，甚至超越。

Samee 把精髓都說完了。來一點非精髓。

一 達那厄 (Danaë)

Danaë  (The Wellington Collection London)

達那厄(Danaë)是提香送給菲利普6幅畫的第一幅，也是最性感的一幅。這是給菲利普的投名狀。少爺，更精彩的還在後面。

達那厄是古希臘Argos 國王Acrisius 的女兒。預言說他女兒的兒子將會把他殺死。Acrisius把他女兒關在一個銅樓裡面，一個保姆兼保安24/7看守。宙斯/朱庇特變成金幣鑽進銅樓，讓達那厄懷孕。達那厄生出兒子Perseus。Acrisius不敢激怒朱庇特，沒有殺死嬰兒Perseus，而是將母親和孩子裝進木箱丟掉海里。他們毫無懸念地獲救。多年後，Perseus意外用鐵餅打死了Acrisius。

有權就任性。希臘的神，又黃又暴力，強姦和亂倫是家常便飯。眾神之神宙斯，是他們的光輝代表。提香這六幅畫中, 兩幅畫的主角被宙斯強姦。被宙斯強姦誘姦的人和神，至少14名，包括他母親瑞亞（Rhea）、姐姐赫拉（Hera）。受害者生下的兒女，往往赫赫有名，如赫拉克勒斯（Heracles）、珀爾修斯（Perseus）、米諾斯（Minos）、特洛伊的海倫（Helen of Troy）、雅典娜（Athena）。宙斯往往變成受害者的丈夫、阿波羅、天鵝、蛇，誘姦(Seduction)或者強姦（Rape）。Samee 說希臘神話中Seduction和Rape是同義詞。從法律上講，誘姦和強姦應該是同一個罪。宙斯對達那厄化身金幣作愛是誘姦還是強姦？都不是，更像是老毛對文工團員的愛，讓你上床沒商量。

提香描繪了受孕的時刻: 達那厄躺在床上，肉體豐滿性感。朱庇特化身的金幣精子，嘩嘩嘩從房頂往下掉。 她的獄卒是一位老太婆，絕望地用她的圍裙圍堵朱庇特的金幣精子。另一說是獄卒貪婪地撈金子。從表情看，第一說更靠譜。

一條對角線，從顳部到下巴，把達納厄的臉分成兩半，左上在陰影中。特別突出的是她的眼白。她凝視金幣的眼睛似乎有點惶恐不安，但更是看不出表情，看不出內心活動。她顯然知道金幣是什麼。知道她將被強姦，強姦後生下的孽子將成為她父親的殺手。她是受寵若驚，就像後宮三千分之一一樣？還是敢怒不敢言？或者因為恐懼而麻木？

達納厄的眼白，引人注目。眼白是提香的標誌，這裡的6幅畫，和提香的很多畫中的人物，都是白多黑少。用眼白表現恐懼、憤怒、驚訝，着筆不多，占據的空間很小，卻讓觀者震撼。

提香畫的達納厄，完美無缺，只是右上臂有幾條短淺的脂肪摺痕，讓她老了幾歲。

二 維納斯與阿多尼斯 (Venus and Adonis)

Venus and Adonis (Museo Nacional del Prado, Madrid)

維納斯被兒子丘比特一支箭不小心擦傷了她的胸部，愛上了小鮮肉阿多尼斯。但阿多尼斯更喜歡打獵，而不是和她呆在一起。阿多尼斯臨出發，維納斯苦苦哀求他，不要追逐危險的動物。阿多尼斯把她的話當耳邊風，結果被野豬刺傷。維納斯駕着戰車趕到，已經太晚，無法救活他。悲傷的維納斯，把阿多尼斯的鮮血灑遍自己全身。鮮血又浸入大地，開出美麗的花朵海葵。

1554年7月25日。38歲的瑪麗（伊麗莎白的姐姐）與27歲的菲利普見面兩天后結婚。 瑪麗第一次結婚，第一次戀愛，深深愛上菲利普。然而對於菲利普而言，這只是政治婚姻而已。

菲利普的隨從，寫信給他的朋友：“陛下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婦，他們的恩愛之情難以言表。殿下從來不離開她，旅途中他總是陪在她身邊，扶她上下馬。他們有時在公共場合一起吃飯，節假日也一起去參加彌撒。然而王后卻一點也不漂亮：身材嬌小，與其說是肥胖，不如說是鬆弛。皮膚白皙，沒有眉毛。她是一個完美的聖人，但衣着很糟糕。這裡所有的女人都穿着不含絲綢的彩色布料製成的襯裙，上面是錦緞、緞子或天鵝絨製成的彩色長袍，剪裁非常糟糕。”

到了十一月，瑪麗確信自己懷孕了。她感覺到胎兒在肚子裡踢來踢去。1555年初，宮廷制定了嬰兒的出生和護理計劃。然而，沒有跡象表明瑪麗真的懷孕，或者發生了流產。她也許是盼子心切，出現了幻孕。隨後，菲利普根據父親的命令，離開倫敦前往布魯塞爾。1557年3月才返回。據說瑪麗看着他的船沿着泰晤士河順流而下，痛哭失聲。

菲利普和瑪麗結婚兩個月後，提香把《維納斯與阿多尼斯》送到倫敦，交給菲利普。提香的朋友盧多維科·多爾奇（Ludovico Dolci），是奧維德變形記的翻譯者。提香讀的，就是他的譯本。他對提香捕捉到維納斯膨脹的臀部感到驚訝。說憑這一膨脹的臀部，就讓維納斯成了行屍走肉。維納斯身材臃腫，臀部幾堆贅肉，背上也是疙疙瘩瘩。和同時代不少意大利畫家的畫一樣，她的腦袋與身體比例太小。她的眼睛是提香特色的眼白，半張的嘴唇發烏。整個面部表情是即將被拋棄的絕望，外加一點痴呆。

維納斯右上臂的兩個半圓形突起，不符合解剖。據說米開朗基羅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觀察修道院的屍體。他也作屍體解剖，解剖肌肉但不解剖器官。提香的畫室出版過一本解剖書，De Humani Corporis Fabrica (1543)，作者是提香的學生Jan Stephan van Calcar。提香自己大概沒有作過解剖，但是不等於他對肌肉不了解。

小鮮肉美男子阿多尼斯，膀寬腰細，一張娃娃臉。他一雙有點霧蒙蒙的眼睛，和微微上翹的嘴角，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嘲笑。好像在說：哥們就是被野豬捅死，也不想和你泡在一起。徐娘半老，你是神又怎麼樣？維納斯的桃花運，遠不如好萊塢幾個美女演員。

疏不間親，不知道菲利普看了這幅畫的感覺是什麼？ 瑪麗看了這副畫的感覺是什麼？瑪麗看了這幅畫沒有？如果瑪麗看了這幅畫，提香碰巧踏足英格蘭，血腥瑪麗會不會把他幹掉？或者把他投進倫敦塔？

性感而端莊的斷臂維納斯，風情萬狀海上漂來的維納斯，被提香糟蹋成這副模樣，不怕招報應。這老頭子居然活了至少86歲。那時候意大利人的平均壽命最多35歲。

三 珀爾修斯與安德洛墨達（Perseus and Andromeda）

Perseus and Andromeda (The Wallace Collection, London/Bridgeman Images)

珀爾修斯是達那厄與朱庇特的私生子。他穿着眾神使者（Mercury）送他的帶翅膀的涼鞋，飛越埃塞俄比亞。他看到下方一個美女，被鎖在海邊的岩石上。美女安德洛墨達是埃塞俄比亞國王的女兒。她的母親卡西奧佩婭（Cassiopeia）誇口說她自己和她的女兒比海仙女們更漂亮。被冒犯的海仙女們，到朱庇特那裡告狀。朱庇特命令懲罰安德洛墨達。

珀爾修斯一見鍾情，從空中降落，問了美女幾句話。突然，一隻海怪從遠處破浪而來。珀爾修斯找到在附近哭泣的安德洛墨達的父母，告訴他們，如果安德洛墨達能嫁給他，他就去殺死海怪（不嫁給他就見死不救，這哥們趁人之危。）。可憐的父母當然馬上同意。

珀爾修斯從地上射到天上，在空中上上下下，用彎刀攻擊海怪。愚蠢的海怪，反覆攻擊珀爾修斯的投影，被珀爾修斯亂砍它暴露的地方，脖子、背、肋骨。終於殺死海怪。

安德洛墨達明亮的身體和黑暗的岩石形成對比。右手右腿的鐵鏈把她鎖成一條20度的斜線。她的身體和四肢，構成流動但不是那麼平滑的線條。 她的四肢豐滿，和肋骨隱約可見的軀幹不那麼對稱。她的頭部，前額太短，下巴太長，臉頰浮腫。眼眶下嘴唇上顏色猩紅，像是二尖瓣狹窄或者高原缺氧。她的上臂豐滿，但是脂肪疙疙瘩瘩。這也是提香美女畫，或者威尼斯美女模特的特點之一。安德洛墨達看起來像個女僕，不像一個公主。

珀爾修斯從空中成45度角度撲下，與安德洛墨達的身體構成兩條斜線。兩條斜線的組合似乎並不那麼和諧美觀。如果上半身向安德洛墨達傾斜一點，兩個人構成平行的線條，說不定更和諧。下撲的珀爾修斯，是另一個畫家丁托列托（Tintoretto）的畫《奴隸的奇蹟》的山寨版，雖然下撲的角度不同。

 四 戴安娜與阿克泰翁 （Diana and Actaeon）

Diana and Actaeon (The National Gallery, London and National Gallery of Scotland, Edinburgh)

獵人阿克泰翁是底比斯城邦開創者卡德摩斯（Cadmus）的孫子。一天傍晚打獵完畢，他讓同伴們休息，自己漫無目的地遊蕩。不小心闖入禁區，獵神戴安娜的野外浴室。戴安娜也剛打獵完畢，放下弓箭長矛。眾多仙女伺候她寬帶解衣，脫下涼鞋，給她淋水。

看見一個男人闖進，赤身裸體的仙女們發出一聲聲尖叫，把戴安娜團團圍起來。自己暴露沒關係，不能讓處女女神暴露，雖然女神沒法不暴露。戴安娜抓起一捧水，摔到阿克泰翁臉上，說： “去吧，說你看到了我的裸體。如果你能說的話。” 隨後把一個鹿角放在他的頭上。

阿克泰翁變成了一頭雄鹿，奪路而逃。他的獵狗黑腳和追蹤者首先發現了他，一聲嚎叫，其它獵狗也跟隨而來，斯巴達，登山者，翅膀，旋風，掠奪者……。 阿克泰翁沿着他打獵的懸崖峭壁逃竄，被他的獵狗短路包抄。他的朋友們也加入了追殺的隊伍，還大聲呼叫他的名字，奇怪為什麼他沒來。黑腳、殺手和登山者跳上他的背，咬住他的脖子和肩膀。其它獵狗一擁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英國畫家Lucian Michael Freud說：提香的兩幅關於戴安娜女神和她的侍從仙女的畫“簡直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畫作”。Sebastian Smee 說：毫無爭議的是，這兩幅作品是西方藝術史上最雄心勃勃、最具戲劇性和壓倒性的畫作。最戲劇性？也許。最美最壓倒性？ 不敢肯定。

阿克泰翁年輕瀟灑，肌肉發達，身材優美，步態優雅。他眼白多於眼黑的眼睛似乎有點濕潤，他的嘴唇半張，上半身向後傾斜。他的無辜和驚訝之情，清晰可見。他沒有注意到戴安娜，而是迷惑地看着石柱後面的小仙女。小仙女露出大半個腦袋，表情無辜嚴肅。她像是愛慕這個闖進來的美男子，又像是對突然發生的事情不知所措。

戴安娜和前面的維納斯一樣身體臃腫。 她的胸部是典型的肺心病筒狀胸。肚子前突而沒有優美的曲線。臀部肥厚，臀圍大於腰圍，屬於冠心病高危人群。這樣的身材，怎麼可能是奔跑山嶺，箭射槍刺虎豹的獵神？豪宅里養尊處優的沙發土豆富婆還差不多。戴安娜的腦袋太小，和身體不成比例。前後與左右相比，也是太長不成比例。她的頭髮有一點稀疏。頭髮上兩串珍珠，對於獵神，是道地的累贅。戴安娜手忙腳亂，拿一塊布遮住她的臉，似乎想要掩蓋她的身份。她的眼睛盯着前下方，似乎害羞，似乎仇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陰沉。她是恨阿克泰翁看了她的裸體，還是恨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給她擦腳的侍女，同樣是一身肥肉疙瘩。戴安娜背後的黑人仙女，道地的政治上不正確。

郎才女貌，上面兩幅畫中兩個美男子的健美身材，和維納斯、戴安娜疙疙瘩瘩比例失調的身材，形成強烈的對比。

據說提香喜歡找維納斯有名的妓女作模特兒。不知道那些妓女是什麼模樣，什麼身材。提香畫的美女，好像只有維納斯和戴安娜丑，至少不漂亮。不知道是因為他的審美觀不同，還是存心要把她們畫成這副模樣。

洗澡的小溪不像山間奔流的明亮透徹的小溪，更像是一條陽溝。深藍和藍中夾黑的水，不知道底部有多少腐臭的淤泥。或者是污染嚴重的化工廢水，或者是提香洗畫筆的水。雖然看不見底，水也不會多深，最多就淹到腳背。腳一下去，泥巴就起來了。只能用毛巾蘸水擦擦身體。在這樣的“小溪”洗澡，只能越洗越髒，越洗越臭。

粉紅色的帘布，讓畫面漂亮，畫蛇添足的漂亮。既然是禁區，既然是仙女們自己洗澡的禁區，還要帘布幹什麼？

公元二世紀羅馬人的雕塑。這才是我心目中的獵神戴安娜，尚武健美簡樸。提香自然知道這些雕塑，但是他不想把戴安娜畫成這種形象。

五 戴安娜與卡利斯托（Diana and Callisto）

Diana and Callisto (The National Gallery, London and National Gallery of Scotland, Edinburgh)

卡利斯托是戴安娜的侍女。一天，朱庇特巡視天空和地球，像皇帝一樣，明察暗訪良家婦女。看見卡利斯托一人躺在草地上，頓時淫心大發。他變成戴安娜，讓卡利斯托不提防，誘姦/強姦了她。

9個月以後，戴安娜和她的仙女侍從隊伍打獵後來到一條小溪邊。戴安娜告訴大家都脫掉衣服，赤身裸體洗澡 （上次洗澡至少是5個月前吧？）。卡利斯托磨磨蹭蹭，不敢脫掉衣服。幾個侍女一擁而上，扯掉她的衣服，暴露出她的大肚子。戴安娜叫道：“走吧，走的遠遠的，不要污染神聖的噴泉！”

卡利斯托在荒野生下一個男孩阿卡斯。朱庇特的老婆Hera就等着這一天，來報復這無辜無助的女孩，雖然淫亂的是他老公。Hera 一把抓住卡利斯托的頭髮，把她的臉扯到地上。Hera 痛恨卡利斯托的美貌，把她變成了一頭熊。卡利斯托舉起前肢，向着星空嚎叫求助，但是朱庇特無聲無息。直到15年後，才把她和她兒子提到天空，變成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

與上幅畫一樣，戴安娜和眾多赤身裸體的美女，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一條渾濁的陽溝從一堆肉中流過。這樣的小溪或者陽溝，沒法痛痛快快洗澡。只能用毛巾蘸水，淋背擦肚子。戴安娜半立半坐在鋪着絲綢的高靠背椅子上，一個侍女攙着她的左臂，一個侍女搓她的右腳。這幅畫中的戴安娜, 腦袋仍然太小。比上一幅臃腫的好一點, 但是線條不優美。她是那種整天呆在室內養尊處優，被人伺候的貴婦人，而不是帶着弓箭到處打獵的獵神。此外，提香大概沒有見過孕婦的肚子。

六 強姦歐羅巴（The rape of Europa ）

The rape of Europa (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 Boston)

標題叫綁架和強姦歐羅巴大概更合適。歐羅巴是亞洲Tyre 國王Agenor的女兒。古典時代，Tyre是腓尼基人的城邦， 位於今天的黎巴嫩南部。亞歷山大曾經攻陷Tyre並屠城。歐羅巴和一群少女在海邊玩耍，海邊還有一群牛。色狼朱庇特在奧林匹斯上望見，變成一頭公牛，混入牛群之中。公牛的毛如雪一樣潔白，它的眼睛明亮溫柔。它在草叢中優雅地漫步，時而發出一聲聲悅耳的低鳴。它一會兒跳躍遊戲，一會兒又在地上翻滾。歐羅巴看着高興，慢慢靠近它，摸它的肋骨，然後爬到它的背上。公牛突然狂奔，衝進地中海，一直游到克里特。在那裡，朱庇特恢復了他本來的模樣，強姦了歐羅巴。

歐羅巴的哥哥卡德摩斯（Cadmus）, 奉父親的命令，來歐洲尋找歐羅巴。他沒有找到妹妹，在底比斯建立了底比斯王國。腓尼基人從來就是希臘人的敵人。底比斯在波斯國王薛西斯（Xerxes） 入侵希臘時，和波斯人一起攻擊希臘盟軍。也許和他們的祖先有關。

Sebastian Smee 說：“也許這幅畫中最令人驚訝，似乎震驚了整個世界的部分，是兩個微小的前景細節：歐羅巴弓腳上的皺痕和她裸露的大腿上的小片凹陷。……

小天使們彎曲的弓和公牛尾巴蛇形的波動，構成了視角的韻律。……

正如達那厄、卡利斯托和安德洛墨達的臉被半遮住一樣，歐羅巴的臉也被她伸出的右臂投進了陰影。當你走近時，你會發現她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提香露出了白色的眼睛，但沒有露出瞳孔。這給人的印象是一個凡人女人，完全而不可挽回地被神壓倒，這確實令人不安。……

歐羅巴帶着凹陷的大腿和彎曲的腳是現實中令人驚嘆的小鏡頭，其作用就像一杯馬提尼酒中的冷杜松子酒一樣。沒有它，這個主題很容易看起來（就像在無數其他畫家手中一樣）像一個荒謬的童話故事。”

這副畫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歐羅巴的整個面部表情:眼白，扭曲的嘴唇和痙攣的面部肌肉，那是死亡臨近的恐怖。歐羅巴四肢發達，像個健壯的農婦。

提香的6幅畫，第一和第六是真正的美女。而維納斯和獵神戴安娜，最多就是不太醜，但是比提香畫的大多數美女丑。老頭子愛憎分明。

在希臘旅遊，快到Vergina (馬其頓王國第一個首都。336BC ，國王菲利普二世在這裡被刺殺) 的時候，美女導遊說：這是宙斯誘惑歐羅巴的地方。據說希臘導遊要學三年，考試過關才能拿到執照。學了三年的導遊張冠李戴。不過，水看起來有仙氣。

後記

前年8月份在波士頓呆了幾天。走前一天，臨時決定去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主要是想看提香最後一幅畫，強姦歐羅巴。到那裡還沒有開門，門口已經排起長隊。守門的美女，繃着一張長臉，昂首挺胸來回巡視，以命令的口氣吆喝排隊的人。好像這個博物館是全世界最好的博物館，來看展覽的都是鄉巴佬。排了十幾分鐘，沒耐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