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
北極湖
在DC 的一次講座,與阿凌偶然相遇。
年逾三十的阿凌長得頗有幾分姿色,來美國沒多久,英文還不大行,兩天講座,氣氛沉悶,一到休息時,她都會和我天南海北地胡侃一通,阿凌自稱北大畢業,具體學什麼專業,她沒說,我也沒問,內心感覺她話里話外的水份似乎多了點兒。
兩天下來,一有空兒,阿凌便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言談舉止之間無不炫耀北大這塊金字招牌,我素來是閒雲野鶴之人,不大摻和他人之事,好在兩天時間過得很快,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講座一結束,大家都各奔東西,時間一長,阿凌這個人也漸漸從自己的記憶中慢慢消失了。
過了很久,一次隨一位朋友拜訪他七十多歲的表叔,在表叔那兒意外碰到久未晤面的阿凌,見到我,阿凌很是尷尬,與我僅僅點了一下頭,爾後,連頭也不抬地繼續幫那位身為作家的表叔抄寫稿件,表叔家凌亂不堪,桌上,床上,地下,書架堆滿了書,客廳很難有落腳之地,看得出來,表叔離開國內之後,生活事業諸多不順,畢竟,在美國,寫作全憑興趣,很少人以此而謀生,真正的專業作家少之又少。
從表叔家出來,朋友免不了噫噓呼哉一番,和我抱怨了表叔一大堆苦之後,緊接着,話題一轉,冷不丁地問道:“你覺得阿凌怎樣?”問話問得十分唐突,容不得你有一星半點兒思考餘地,我想也沒想,機械般回了一句:“還好吧。” 朋友步步緊逼:“怎麼個還好吧?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表叔新找的女友,兩人相差了四十歲!真不明白,為了解決身份都蹭到老頭身上了,難道身份就這麼重要嗎?”
聽到朋友慷慨激昂的說辭,我默然無語,換言之,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我既不是阿凌,也不是表叔,即使是說一千道一萬也不會說清和改變兩人目前的處境,許多事情並不是像周瑜打黃蓋那樣簡單的,未來,阿凌會繼續和表叔生活在一起,直到拿到那張夢寐以求的綠色卡片,而表叔則樂見於一個比她年輕很多的女人陪伴其左右。
在海外,有很多個“阿凌”,很多個“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