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黑鏈

作者： 八峰

第十三節

從沙麻鎮返回江津縣局時，已經是晚上八點，縣城裡的街道上華燈初上。周源和姚志武剛剛走進刑偵科的辦公室里，陸漢英就興沖沖地端來了飯菜：“趕快吃飯吧，還是熱的呢！這是張局特意囑咐食堂給咱們留的——還專門加了一個菜：蒜苗回鍋肉！”

“嗯，來得正是時候，我這會兒已經餓得前胸貼着後脊梁骨了。。。”姚志武眼裡射出精光，他放下挎包，顧不得洗手便抓起了碗筷。

幾個人正狼吞虎咽着噴香的飯菜，縣局的法醫陳旺生和應偵探邀請、專門從重慶市公安局技檢處趕來的法醫馬文康一同走了進來。

“哎，給你們送檢驗報告來了！”陳旺生揚了揚手中的一沓紙頁——正是周源和姚志武等人從中午就開始盼望的有關趙老幺的屍體檢驗和以及從七星茶樓雅間裡收集到的相關物證的檢驗報告。

 周源放下碗筷擦了下嘴，接過那份屍檢報告翻閱了起來。屍檢結果確認了趙老幺是心臟病突發猝死——具體的說明指出是屬於心源性休克猝死，大面積心肌壞死及嚴重機械性併發症（左後乳頭肌斷裂）。

“心源性休克猝死？”偵探皺起了眉頭。

“等等，心源性休克猝死——這是個什麼結果啊？那這個人到底是犯心臟病死亡的？還是被人謀害致死的呢？”一旁的姚志武聽到報告上有關死因的確定結果後也放下了碗筷、不滿而又困惑地問道。

“這個，應該是都有可能吧。。。 ”縣局的陳法醫遲疑了一下說道。

“什麼叫做‘都有可能’啊？旺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嘛？”姚志武不滿地瞥了陳旺生一眼：“那我們到底應不應該將趙老幺的死定義為謀殺而立案偵查呢？”

“這個嘛——”陳法醫猶豫了起來。

“姚隊長，你先別那麼着急；”重慶市局派來協助的法醫馬文康開了口：“死亡原因雖然是心源性猝死，但是我們在死者的茶杯里發現了一些疑似經過炮製的中草藥粉末殘留；我初步分析了一下，裡面肯定是有類似生川烏等烏頭鹼含量較高的東西、其餘的可能是麻黃、升麻、半邊蓮等混合的生藥粉末——相關成分的最後確定還有待於我送回市局檢驗處的相關樣本的最後鑑定；這些草藥雖然不能算是毒藥，但如果把它們混合在一起服下會對患有高血壓和心臟疾病的人產生可以導致心源性猝死一類的重大危害；而我對屍體的解剖也發現這個死者確實患有高血壓和心肌炎等病變特徵；所以，我覺得造成這個人心源性休克猝死的原因跟他茶水中混入了危險的中草藥粉末有關。所以——”

“嗯，老馬，我明白你的意思；”周源點了點頭：“假如某個人知道趙老幺患有嚴重的高血壓和心臟病、譬如像你剛才所說的心肌炎；故意在其茶水中混入了這些藥粉，結果便可以導致類似於心臟疾病突然發作的猝死——這也應該算是蓄意謀殺的行為；所以將趙老幺的死亡定性為謀殺是有足夠依據的。”

“哎、老馬，那市局那邊什麼時候能夠把你送去的粉末殘渣樣本檢驗出來呢？”姚志武急不可待地問道。

“你別急，我再打個電話催問一下。”馬文康抓起了桌上的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幾分鐘後他放下了電話聽筒，面帶笑容地轉過頭來：“嘿嘿，正如我所分析的那樣！市局技檢處剛剛做完了我送去樣本的檢驗分析，得到的結果與我初步的分析一致：死者喝過的茶水中確實含有能夠誘發心源性休克猝死的生藥粉末，殘渣樣本經過檢驗後確定是由烏頭鹼含量極高的生川烏和炮製研磨後混合而成的麻黃、升麻和半邊蓮粉劑。而麻黃、升麻和半邊蓮這幾味中藥都能夠誘發血壓升高、心跳加速和心律失常；與生川烏混在一起更是厲害，有高血壓和心臟疾病的人喝了以後極容易導致出大問題。”

“嗯，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死在七星茶樓包間裡的趙老幺並不是因普通的心臟病突發而正常死亡的，他是在喝了被人投下了如老馬所說的那些藥粉的茶水後才導致心臟病猝發而死亡的；換句話說這也就是蓄意謀殺；而殺死趙老幺的目的應該是為了滅口。”周源點點頭對姚志武說道、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那肯定就是你說的在七星茶樓那個雅間裡跟趙老幺喝過茶的那一對男女干的！”姚志武興奮不已：“他們肯定知道趙老幺患有高血壓或心臟病，偷偷在趙老幺的茶水中投放了老馬說的那些藥粉、誘使其心臟病發作而死！”

“那一對男女當然有重大嫌疑，但那茶館的老闆和夥計也都對我們說了謊話，咱們可以從這兩個人進行突破。”周源沉吟着說道。

當天晚上九點鐘，應市公安局代表李雲生的要求，江津縣公安局政委劉鶴之主持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他首先傳達了經過江津縣政法委和重慶市公安局批准同意的重要調整：鑑於對趙老幺屍體檢驗和相關證據分析的最新結果、以及偵辦組在雙福鎮五林村對趙老幺家裡突襲行動收集到的證據，正式將趙老幺的死亡定性為謀殺而立案、與被拐賣女孩黃玉英被殺一案併案進行偵查；確定趙老幺、其妻楊秀珍和兩個幫凶姚三合與烏清泉為本地專門從事拐賣販運外地女子的犯罪集團成員，其背後有一個龐大的組織嚴密的從事拐賣外地婦女的人蛇集團。為此，重慶市公安局和江津縣公安局決定將原來的聯合偵辦小組升級為專案調查組，仍然由江津縣局副局長張正陽擔任組長，李雲生、姚志武和王衛國（市公安局刑偵處人口拐賣重案組組長）擔任副組長，周源、文定國為偵辦組顧問；主要成員還包括江津縣局的陸漢英和王天鴻以及市公安局刑偵處重案組的關麒麟。

“最後，我想祝賀一下你們，接案僅僅一周就找到了殺害被拐賣女子黃玉英的兇手、還破獲了人蛇集團設在雙福鎮五林村趙老幺家裡的這個窩點。。。 ”傳達完最新決定後、劉鶴之欠身恭喜道。

“劉政委，謝謝你的鼓勵，但我這心裡卻高興不起來，”姚志武皺眉說道：“這個案子好像越查越複雜，咱們剛剛發現了趙老幺，他卻突然被人給下毒害死了；而發現和搗毀五林村趙家這個窩點也沒有找到那幾個被拐賣的女孩，整個事情好像只是露出了水面的冰山一角，還有。。。”

“姚隊長的感覺是對的——我們在五林村的發現只是掀開了背後黑幕的一角；而趙老幺的死則說明了我們面臨之對手的可怕與兇殘；後面的調查肯定會越來越困難，風險也會越來越大。”周源說道。

“周處，你說具體一點吧——我們目前的調查到底面臨着什麼樣的問題和困難？而下一步的調查應當如何展開？有具體的偵查方向嗎？”張正陽問道。

“嗯，我看可以從以下五個方面去深入展開；”偵探放下了茶杯，“第一，繼續追查與趙老幺在七星茶樓雅間裡會面喝茶的人；據茶館的堂倌和老闆說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但我們在現場勘查的發現卻顯示是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此二人有毒殺趙老幺的重大嫌疑、極有可能是人蛇集團中的重要成員；他們作案之後於下午快三點時從茶樓後門出來逃走，我已經找到了親眼目睹他們離去的兩位目擊者，他們提供了這一男一女的形貌特徵和所騎乘的鈴木100型摩托車的線索；第二，這個七星茶樓也不簡單、兇手竟敢選擇在此處於大白天的中午下手殺人，而且老闆和夥計都公然對警察撒謊，其中必有緣故；第三，調查與趙老幺往來密切之人、包括他的社會關係，從中捋出他與本地人蛇集團的關係、譬如指使他的上線；第四，追查昨天夜裡被趙老幺等人轉移送走的四個外地女孩，進而追查人蛇集團將被拐賣婦女輸入重慶主城區的渠道或者說接受被拐賣婦女的下家；第五，通過重慶市局請求貴州省公安廳協助調查那個負責將女孩從貴州某地販運來渝的‘華哥’及其幫凶，由此剷除人蛇集團在貴州組織提供被拐賣婦女的上線。”

“嗯，你的意見很全面，我贊成；”張正陽點點頭：“那咱們再商量一下具體的分工、沿着周處剛才指出的幾個方面分別去展開追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