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總是在餐廳里舉行，今天中文系，明天法律系，反正拎個
大號的錄音機往那粘糊糊的餐桌上一放，音樂起，自然就有
徇聲而來的舞者。

餐廳的地也是粘糊糊的，角落裡還有半個饅頭或幾根爛菜，常
常有個哥哥帶着個妹妹瀟灑地跳着快四，舞姿閒熟，令人眼花，
只見他們轉着轉着，"啪"，兩人摔倒在地，八成是哥哥的腳"踩
上地雷"了。兩人相攙着起身，拍拍衣服，繼續。

男女不成比例，時常看到兩個哥哥摟在一起，一個是師傅，一個是
徒弟，徒弟踩着師傅的腳，師傅瞞怨"你腰那麼硬，一點也不好
帶，累死我了",徒弟賠笑，特別誠懇的。瞞怨歸瞞怨，教還得
盡心，早點把徒弟帶出來，兩人才能都得到解放，教會一個徒弟，
就可能早日找到個弟媳，也是積德的事。

妹妹是少的，漂亮的妹妹更是少的，漂亮而又善舞的妹妹就少之
又少，僅有的那麼幾個就是本校名媛了，走到哪裡都有人認識。
名媛往舞會中央一站，不是每個哥哥都有那個膽量上去打招呼的，
敢上去的哥哥起碼是對自己有點信心，久經沙場的老手。這樣
的哥哥往往個頭還行，長得也不賴，身穿西服，走到高昂着頭
的名媛面前，微笑道：同學，我可以請您跳個舞呢？

可是，也有那麼一個生瓜蛋，估摸着自己在寢室練了幾天
也差不多了，已經有資格請名媛，在兩曲之間走到名緣
面前說：同學，我可以請您跳個舞嗎？
名媛看看眼前的生瓜蛋，笑嘻嘻地說： 我有點累了，對不起。
瓜蛋說：沒關係。走開，眼瞅着一個帥哥哥走來請名媛，名
媛居然就讓哥哥摟着跳上了三步，一點不累的樣子。一曲
終了，名媛掏出小手絹擦汗，背後傳來一聲：同學，我能請
您跳了舞嗎？名媛回眸，又是瓜蛋，臉上有點掛不住，簡短
地說：對不起，我累了。瓜蛋臉色不好看，走開。旁邊
人會意地笑，點了導火索一樣。曲聲響起來，瓜蛋脖子一梗，
一步跨到名媛面前：請你跳舞。名媛挺直了腰，居高臨下地
看着瓜蛋：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累了，不想跳。
瓜蛋：那個人請你你怎麼跳了？ 名媛眼睛一瞪：明白了
還問？就是不想跟你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