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錢寧•波洛克 編譯：絳心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一小批法國退伍老兵回到了他們的小村莊。他們大都過上了還不錯的日子，只有一個例外——弗朗索瓦•勒布。他在戰爭中受過毒氣的侵襲，一直沒能徹底恢復健康，因而不能正常工作。弗朗索瓦逐漸變得窮困潦倒，又不肯放下自尊接受村人的救濟。

每年老兵們都舉行一次聚會，共進晚餐。一次他們的聚會在朱爾斯•格蘭丹家裡進行。退伍後朱爾斯掙了不少錢，人發福了，也很愛炫耀。晚餐後，他拿出一件寶貝——一枚金幣，並向客人們吹噓它是多麼古老而稀有。圍坐在長桌旁的客人們，於是饒有興致地傳看金幣。這時，大家已經痛飲了不少美酒，屋裡滿是喧鬧的談話聲，金幣的事很快就被大家給忘了。直到聚會結束，朱爾斯打算收回金幣時，大家才發現金幣不見了。

屋裡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查問聲和否認聲。最後村裡的律師建議，每個人都讓別人搜一搜身。大家都接受了這個建議，只有弗朗索瓦不同意。他的同伴都很吃驚地看着他。

“你不同意，是嗎？”朱爾斯問。

弗朗索瓦紅着臉說：“是的，我不讓人搜。”

“你知不知道，”朱爾斯又問，“不讓人搜會意味着什麼？”

“我沒偷金幣，我不接受搜查。”弗朗索瓦固執地說。

其他人一個接一個地把口袋翻了出來，金幣還是沒有出現。於是，大家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弗朗索瓦的身上。

“你一定不會堅持不讓搜查了吧。”律師再次要求道。

弗朗索瓦一聲不吭。朱爾斯怒氣沖沖地走出了房子。誰也不再搭理弗朗索瓦，他

在朋友們憐憫又鄙視的目光中，帶着囚犯一般負罪的神態回家了。

從此以後，弗朗索瓦再也抬不起頭來。人們碰到他時，都紛紛把目光移開。弗朗索瓦越來越窮，不久，他的妻子過世了。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心她究竟是死於貧窮，還是死於羞恥。

又過了幾年，朱爾斯要改建房子，一個工匠找到了那枚金幣。它原來埋在那間房子兩塊地板的夾縫裡。朱爾斯雖然招搖賣弄，但仍然是個公正的人。現在他發現弗朗索瓦是清白無辜的，立刻就要向他賠禮道歉。他急忙跑到弗朗索瓦寒酸的家中，告訴他金幣如何神奇地找到了，並為當初對他的懷疑表示歉意。

“但是，”朱爾斯仍不明白，“當時知道金幣不在你身上，你為什麼執意不讓人搜查呢？”

衣冠不整、未老先衰的弗朗索瓦定定地看着朱爾斯。“因為，我確實是個賊，”他訥訥地說，“當時，我的全家已經幾個星期沒吃過一頓飽飯了，我的口袋裡裝滿了從餐桌上偷拿的食物，那是我準備拿回去給老婆孩子充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