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醒醒(17) |
送交者: 夢子 2002年07月14日03:33:07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二十三
系總支書記跟我說:"算子,你跟方容的事,系裡有些為難.你可能也知道的,現在廟裡議論紛紛,有些話我說不出口.你為人師表,最好能把這事擺正了.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人,可是,可是--"書記猛地打了個噴嚏,說道:"我操他娘的!" 我笑說:"大家是不是以為我得了精神病了?" 書記說:"說老實話,本來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沒有你,方容她上哪兒去?多好的一個女孩!我現在有兩個建議,你拿捏一下.一是你和方容結婚,二是你自動辭職." 我想了想說:"方容她不會答應嫁給我的,她現在神智不清,我更不能趁人之危.愛情是不能靠掠奪的,她要是有朝一日突然醒過來,發現自己稀里糊塗地作了我的老婆,還不把我罵死?你也知道她的脾氣的,她會趁我睡着的時候,把我從窗口扔 出去." 書記嘆了口氣道:"那你離開文廟後有什麼打算?系裡可以幫你一些忙." 我說我想再把那間房子留一段日子,我總不能背扛着方容,沿街行乞,另外我想借五千塊錢,辦個麵條鋪子,也好養家糊口.書記全都依了我,說:"算子,有什麼困難別忘了來找我.我等着喝你們的喜酒." 我找了稅務局的一位朋友,給了他十張革命領袖全家福.這小子是我以前打麻將的時候認識的.他搓麻的時候喜歡喝酒抽煙,兩眼無神,他臉色通紅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他醉了,便放鬆了警惕.最後作大牌的差不多都是他.他終日臭屁滾滾,自得其樂.他很快就幫我搞到了營業執照,還幫我在"青鳥菜館"附近找了一棟屋子.我稍微加以打點後,找了個夥計,於是生意便開始了. 剛開始的前幾天,店門口門可羅雀,可惜連一隻麻雀都沒有.有一天,過了五點,"青鳥菜館"的老闆踱了過來,看到我,嚇了一跳.他搓了搓眼睛說:"你小子怎麼在這陰暗角落裡探頭探腦的?廁所是在對面的."我說我想賣幾碗麵條,胡亂混口飯吃,順便給師妹買些葡萄糖酸奶衛生巾什麼的. 老闆打了個膈說:"是我今天喝多了,還是你瘋了?"我說可能是我瘋了.老闆使勁搖着頭說:"兄弟,你別見怪,我今天是多喝了幾杯.你繼續小便,繼續小便." 我一天還賣不出二十碗麵條,而且一到晚上八點,我就要趕回去照料方容.很多顧客都嫌我的麵條太辣,沒法入口.真是人心不古,古人云:不會吃辣就不會革命.我跟夥計說:"照辣不誤,面香不怕巷深." 那天系書記給我送來一個話,說方容的哥哥要來看她,要我準備一下.我把方容全身上下仔細收拾好了,順便也把亂七八糟的房間收拾一遍. 兩天后系書記帶着方容的哥哥來了,後面還跟着一個身材高大的老頭.那老頭進了屋,看到靜靜躺着的方容,便抖抖索索地指着我問說: "就是你這臭小子把容兒弄成這樣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老頭一拐杖就朝我腦門砸了下來,把我打得暈頭轉向.我慌忙奪門而逃. 我說:"不賣了,我想回家,回福州去,然後吃上五碗鍋邊糊,三碗拌麵,再踏踏實實睡上一覺."老闆問說兌辣油嗎?我說這回不兌了. 我到了火車站,打了票後,離上車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我到車站旁邊的一個小酒店,要了兩碟小菜,一瓶酒,慢慢坐喝.我的感覺越來越好了,臉上笑眯眯的,把周邊的吃客們嚇了一跳.這時我透過玻璃窗,隱約看到夜色中有一條熟悉的身影,正在那裡搜索着什麼.我費勁想了一下,記起來那個穿軍裝的漢子便是方容的哥哥.我趕緊想挪換一下位置.就在我要換位子的時候,那軍官猛然發現了我.他搶進門來,大喝一聲: "把手舉起來!" 除了我之外,店裡所有吃客都把手舉了起來.那軍官一把將我拎了起來,說:"我爸要見你."
"謝謝你,孩子!" 我嚇了一跳.老頭說:"我想把容兒嫁給你."我慌忙推辭說,方容不會同意的,君子不強人所難.老頭說:"這事我作主." 我愣了半天,看着沉睡的方容,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快到了天涯盡頭.我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老頭說:"聽說你是福州人?你媽到時能來參加婚禮嗎?"我說我媽她患了精神病.老頭問說是不是遺傳的?我說不是,是革命給革出來的.老頭說:"容兒她媽也是患精神病死的.那是文革剛結束,我被拘禁的時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容兒,我看到你,又跟系書記聊了一下,已經猜到你媽是誰了.我曾經抱過你,孩子." 我跟方容的婚禮極其簡單.婚宴設在"青鳥酒館".系書記主持婚禮.我以前的一些學生也來助興.老闆的酒喝得很好了,舉杯想說幾句祝詞,沒想到卻失聲哭了起來.麵條攤的老闆也來了,拼命的喝酒,笑道:"我早說了,你們倆是天生一對. " 幾個學生簇擁着我回到簡陋的洞房.屋裡燈光通明,新娘正在憨睡.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經出嫁了.一個學生撥起了電貝司,高聲唱道:"花籃花兒香,聽我唱一唱.美酒敬新郎,鮮花送新娘,送啊送新娘." 這時方容突然睜開眼來,燈光刺扎得她的眼睛立即又眯成了一道縫.方容撐着坐了起來,迷濛地打量了我一會,氣若游絲地問我道: "你這老頭怎麼這麼眼熟?蔡風呢?蔡風他在哪兒?"
方容到北京後,找到蔡風的原單位,單位領導把實情告訴了她.方容又找到精神病院,看到蔡風正坐在床上,臉上掛着古怪的笑容,一邊動作遲鈍地撥弄着琴弦.方容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她抱着蔡風的頭說: "你還認得我嗎?我想死你了!" 蔡風笑眯眯地說:"護士小姐,又要吃藥了?我自己來,自己來.過會我給你畫張人體肖像." 之後方容在北京呆了下來.她一邊在一家酒館裡打工,一邊照料着蔡風.但是以她的脾氣,是很難照料好客人的.不到半個月,她就被老闆解僱了.後來小成告訴我,方容象是干起那活了,有一天他住旅館,有個女的打電話要跟他聊天,他開門一看,那女的塗着血紅的唇膏,打着一根深黑色的粗辮子,輕慢地昂着頭,細里一看,便是方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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