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對你說,我現在的生活一切只是為了一個人,你相信嗎?因為有
時我就像在夢裡,我也問過自己:為什麼?為什麼要不遠千里,來到這個並不喜歡
的城市?這樣說你別不高興,真的,我這樣說濟南,只是我的感覺。因為我覺得濟
南被很傳統的文化包裹着,城市文化對時尚文化的接收能力很弱,很多一成不變的
東西,在大眾中很難改變。我知道,這不是我生命中的城市,但這裡有我生命中的
人,因此我在這裡已生活了一年半。
我不是一個很乖巧的女孩,雖然有很多人也像你剛才一樣說我看上去很柔情,
很溫順,但實際上,我是一個性格很叛逆的人。我出生在長沙一個知識分子家庭,
在同齡人剛剛讀中學時,我就考進了湖南大學外文系,19歲大學畢業,在一家外
企做文員,總感覺自己有很多能力沒有釋放出來,整天夢想,啊,要是能出去看看
該多好!於是1999年4月的一天,我買了一張火車票,對我媽媽說:“媽媽,
我要去深圳。”就上路了。
一張本科畢業證書,又不是很特殊的技術專業,在深圳這個人才濟濟的地方,
分量太輕了。雖然進小公司不是我的初衷,但幾經周折,我也只好先進了由朋友介
紹的一家小公司,做銷售員,很辛苦,工資也只有2000多元,剛夠我一人開支
的。但我很快樂,每天我都告訴自己:我是來學習的。憑着我的悟性,很快我就做
到了銷售主管。說真的,我喜歡深圳這個城市,它充滿活力又務實,官僚作風比內
地要淡得多,就在我準備在這裡開始我的事業、一展宏圖時,我遇到了讓我愛得死
去活來的男人,我生活的軌道從此改變了。
我喜歡一個人獨自旅遊,那是一種很獨特的放鬆自己的方式。2000年春節
,我一個人跟着旅行社去旅遊,清晨6點,開始上車時,一個人在我眼前晃過,然
後坐到了我的前座上,當時只覺得這個人個子很高,沒有其他印象。到珠海,我買
了一副珍珠小手鐲,那個個子很高的人就問我:“多少錢啊?”得到回答後他就說
:“嗨,你受騙了,在我們威海,比這便宜多了。”我是一個很內向的女孩,不願
意跟陌生人說話,說實話,對於他的健談,我當時心裡很防範。但那天去澳門,在
遊船上,很大的風,很大的雨,我在船上看見他,與他四目相對時,我突然覺得和
這個人似曾相識,第六感覺告訴我,我和這個人之間會有一些事情發生。
回到深圳,他和他的同伴突然對我說:“小方,晚上有事嗎?你在深圳熟,晚
上陪我們購購物吧。”我答應了。那天買完東西,我們在帝王大廈上俯瞰深圳,談
着自己的工作和對未來的打算,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讓一個女孩子愉快的眼神,
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孩的敬佩,那感覺真的很好,我相信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都會
有這種虛榮心。我就被這感覺吸引着,陪了他幾天。他走時,我說我送你到機場,
但只是客套,可後來他告訴我,當時他真的希望我送他去,甚至希望我跟他到山東
去,他再帶我去旅遊。
因為從小的家庭環境,我的骨子裡是個很保守的人,儘管我告誡自己不能輕易
被一個陌生男人的讚美打動,但內心裡,我真的開始不拒絕這個大我10歲的男人
。他英俊、挺拔、直率,沒有南方男人的甜膩和鬼精,身上有一種很特殊的氣質,
這種東西是我從小在父親身上感受到的,因為從小在我心中,父親就是世界上最好
的男性,這個山東男人身上特有的東西,正是我從小仰慕的。
和他分手時,我跟他說:“歡迎你以後到湖南玩。”說時還是客套,沒想到,
回長沙時,他真的打了我的手機,告訴我,他要到長沙來。記得他到長沙時,到機
場接他的路上,我感覺自己很緊張,心跳得厲害。應該說,這些年,我已經鍛煉得
能夠從容自如地面對每一個陌生人,但在機場看到他時,我竟然失去了平靜和從容
。他在長沙逗留了幾天,我們漫步橘子洲頭,真的感覺是意氣風發,兩個年輕人的
快樂,夾雜着一絲意會中的特殊情感,真的很美。離開長沙的前一個晚上,我們買
了一種叫“藍橙”的洋酒,很漂亮的一種酒,是我最喜歡的。我和他在他住的賓館
里,相對而飲,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但我記得我很清醒。我當時突然有一個意念
,就是要問問他是否有家了?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告訴我,他已經有家,而且有了
孩子。那天晚上我在矛盾和不舍中離開了他,惟一讓我欣慰的是,他沒有騙我,但
第二天早上,我沒有像前幾天一樣陪他去吃早餐,而且,我關掉了我的手機,一上
午我把自己關在家裡,想了很多很多。下午送他到機場時,一路上我們一句話也沒
說,我心裡覺得是那麼堵得慌。從候機室出來,他站在我的身後,我知道他在注視
我,但我沒有勇氣回頭,我覺得我在割捨一種東西,那種感覺是我離開我的親人時
都沒有的一種感覺。
他走後,我沒有馬上回深圳,我需要理清自己的心緒。我是B型血,而且還是
金牛座的,對感情的把握很平穩,也不是一個激情萬丈的人,自認為長這麼大,相
對於同齡人來說,是很理智的,但這一次,我的理智真的碰到了天敵。他回濟南後
,一直不停地給我打電話,每天晚上,他給我打長途,經常一打就是四個小時;有
一次我到同學家,他打我的手機,整整打了兩個小時,直到手機沒電。那些日子,
我在感情和理智之間掙扎着,他是個有了家室的人,我知道,如果我放縱自己的感
情意味着什麼,20多歲的我,人生才剛剛開始,我受的教育使我一直很鄙夷這種
角色,我也看到過身邊有女孩子充當這種角色,但很多是愛慕虛榮的,總覺得自己
和她們不一樣,但沒想到最終我也未能免俗。我能抗拒一切物質的誘惑,但面對這
樣一個男人的感情,我真的動搖了。
他走後的半月,我辭掉了在深圳的工作,隻身一人來到濟南。到濟南的第一天
,他就開車帶我轉遍了濟南的大街小巷,我感覺濟南好土啊,可是身邊的這個人,
卻讓我感到了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沒有過的快樂。那幾天,我們在一起去了山東的很
多地方,只有我們倆人時,他說了一句話:“你給我帶來了快樂。”我決定留在濟
南。
我不願意寄人籬下,按我的能力,在濟南找一份工作不難,當然好的工作不容
易,那需要時間和能力的積累,他讓我到他的企業,但在工作的思維方式上,我發
現我們之間有些撞擊,所以我就做了自由職業者,但他讓我承擔他的一部分業務。
我知道他是在幫我,但又不讓我感覺不好,我默認了他這份情,因為我也想經常有
理由和他在一起,經常看到他。我一直是個心氣很高的女孩,但在他面前,甚至在
他的專橫面前,我更佩服他的眼光、能力,也承認自己在很多方面的欠缺。我不知
道是愛情讓我變傻了,還是愛情讓他變聰明了。反正,在他面前,我的叛逆、我的
不乖巧,甚至我的理智,都無影無蹤了。
我決定來濟南時,真的沒想跟他做實質的情人,就只想做一個知己吧,可沒想
到,人的感情到一定程度,真的很難自我控制。我現在跟他的業務聯繫很多,白天
工作時,我們要裝的一點特殊關係也沒有,剛開始我不能,他也不能,那感覺真的
很壓抑。後來,白天見到他,我能夠維持坦然的狀態,對我來說是一個跨越;晚上
他和我在一起時,每次我對他說“你回家吧”,感覺自己有一種氣定神閒的感覺,
但有時也會失衡。
去年我懷孕流產,吃了藥後四肢發麻,從醫院回來,我要求他陪我,他陪我的
時候,他的妻子到處找啊,後來他告訴他的妻子:“小方病了,我送她去了趟醫院
。”那天看着他和他的妻子走時,我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被割裂的感覺:這個男人
不可以屬於你!我曾經問他:“我和你的妻子誰重要?”他說:“都重要。”我心
里有不平衡的感覺,難道我千里迢迢的追尋,百分之百的投入,只配得到這二分之
一的感情?有一段時間,我下決心要離開他,可分分和和幾次,都沒有分開。他是
一個很剛硬的人,可我見到的第一個在我面前流淚的人就是他。我和他對這份沒有
未來的感情,都拿不起,放不下。我曾經想默默地走開,但對他的感情是打擊,對
我自己也是遺憾,因為無論走到哪裡,我會懷想他的。
他對我真的很好,無論他到哪裡,他都會給我打個電話;我不在他的眼前了,
他也會給我打電話,對他的妻子,他也沒有這樣。在經濟上,他對我很大方,但我
只拿屬於我自己的那一份,我是為一份愛而來,從小父親對我們要求很嚴格,能不
依靠別人就不依靠別人。
我從來沒對他說:“跟我結婚吧。”不是我不曾嚮往,而是我沒有這樣的權利
。如果站在他妻子的角度,我會痛不欲生,更何況還有孩子!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
一份感情,他的妻子是那麼的愛他,我已經在精神上侵犯了她,我不能再給她更實
質的傷害。要說我不想完全地擁有他那是假的,來濟南我經常做一個夢:他來了,
一句話沒講完就走了,我抓他的手,從來抓不住。我真的知道了什麼叫魂牽夢縈,
我是怕失去他,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個歸宿。
曾經有人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說一個男人臨終前,給妻兒的是一份財產,給情
人的是一片葉子,我說:“就要那片葉子吧。”因為人不能活得太患得患失,對感
情的投入,我有別於其他女孩,如果此生有幸,能這樣和他相依為命,那我也情願
了。也許以後我沒有這種情懷了,但我會把這種情懷,珍藏在我的生命里。我覺得
愛情應該是一杯酒,越品越有滋味,只是我年輕生命里的這份愛情,不能生長在陽
光下,不能讓世人知道,甚至我的親人。
我在這裡沒有任何朋友,惟一的人就是他,和他坐在一起,就什麼也不需要了
,只是有時候想到渺茫的未來,我會孤獨,無怨無悔中,我會失落,你們會理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