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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阿飛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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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木然 2002年09月08日17:19:58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盈是通過方逸的介紹到公司來工作的。

方逸和盈的認識有些巧妙。

那天傍晚,方逸到康華醫學院附屬醫院去探望一位住院的朋友,盈穿一件很養眼的青綠色襯衣,醫院大堂里就他倆兒在等電梯。

這是方逸和盈的第一次見面。

方逸的朋友住10樓。

電梯很快就到來了,方逸出於禮貌用手攔着電梯的門,側過頭,意思是讓盈先上。盈見方逸這般君子,嫣然一笑地點了點頭,然後經過方逸的身邊走進電梯裡去。

盈進到電梯後,輕輕地按了一下“10”字,然後回過頭問“你呢?”

“也是10樓,真巧”方逸對着盈微笑着。

盈聽方逸這麼說,再笑了笑,算作回答。

10樓到了之後,盈出電梯向左轉,目標是外科病房;方逸則向右轉,朋友住在腦外科病房。

方逸和盈背向而行時內心好象有些依戀。

那晚方逸在朋友病房呆了有2個多小時,約11點左右才和朋友作了告辭,到了電梯間,一抬頭,竟發現盈也在等電梯,方逸有些驚喜地和她打了招呼,然後,就抬起頭數着電梯門上那排跳動的數字“16……14……12……11……10!”

電梯在第10樓停了下來,那門象是極之不願地慢悠悠打開。

電梯裡連人帶輪椅的塞滿了人。

“進來嗎?還差一個人呢!”靠門口有位護士伸出頭來問。

方逸把眼光看了看盈,意思說你上嗎?

盈搖了搖頭。

方逸見盈沒有上的意思,就想自己上。

盈見方逸要上去,神態忽然變得有些慌亂地說“等……下輛吧!”

方逸本來正要把腳邁進去的,聽到盈在身後這麼說,一猶豫,那電梯門“轟”的一聲,就關上了。

方逸不知道盈為什麼要叫住他,大概她是害怕吧,方逸這麼想。但2分鐘後他卻不這樣想了。

如果不是盈叫住了方逸,康華醫學院附屬醫院住院大樓電梯墜落事件死亡人數就應該是14人而不是13人了。

所以是盈救了方逸。

方逸那晚和盈一起去的公安局,他們回答了公安人員很多離奇古怪的問題,直到凌晨的5點多鐘,兩人被熬得精疲力竭才被獲准離去。

方逸出於感激,問盈要了她的電話。

方逸第一次約盈出來見面,原以為盈會推託的,沒想當他在電話里向盈提出時,盈連猶豫的意思都沒有,很坦然就接受了。

那晚他們好象都在談電梯。

方逸總覺得,盈是有種靈異的力量。盈聽了,很輕淡地笑笑說,真要是這樣的話,我一定會走進去的。

方逸聽盈這麼說很驚訝。他問盈,究竟是什麼樣的打擊,令她這樣黯淡。

盈聽了方逸的話,凝着窗外的天空,什麼都沒有說。

方逸不知道自己怎麼樣才能幫盈,畢竟盈救過他一次。

之後方逸和盈有過很多次的約會,盈好象是個話語不多的人,方逸曾拐彎抹角地誘導她將內心的不開心講出來,但盈是個很講原則的人,她不想說的,任你怎麼兜圈,她不說就是不說。

方逸對盈的情況其實也不是全然不知,有晚他們到“極限酒吧”去喝酒,借着酒精,方逸知道盈原來有個姐姐,因為卷進一場婚外戀而死於非命。

方逸想,盈的憂鬱,大概源自於此。有次他對盈說,象你現在這樣沒有份固定的工作,身心會很累,倒不如先找份工作,人忙些,也許會想得少些。

盈聽了方逸的建議,有些心動。

“可是,我能做些什麼呢?”

“先到我們公司試試吧,不懂的,我可以教你的。”方逸見盈同意工作,內心暗暗高興起來。

這樣,盈就在方逸的介紹下到了公司,開始只是位RECEPTION小姐,她的頂頭上司就是方逸。

方逸在公司的職位是公司總經理助理,每天他都很細心地給盈安排工作,教他如何處理各項文件,安排主客見面等等,好在盈是個聰明的孩子,加上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工作作得有聲有色。

林輝和方逸是10多年的朋友,林輝在公司的職位是市場部經理。

盈到職公司不到半年,碰巧林輝的秘書嫁人移民到加拿大去了,這樣就出了個空缺,林找方逸要盈過去市場部幫手,方逸聽了林的請求,有些猶豫。

林輝見方逸這般不爽快,就裝着驚訝地問:你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方逸聽林輝話說得這麼輕薄,內心有絲不快。

和盈認識也有年多時間了,回想起來,他們從陌生到成為朋友,彼此間好象都有種說不出的需求,這種需求促成他們愈走愈近,奇怪的是,無論他們之間怎麼的好,最終仍是走不到那種程度里。有幾次他們也曾單獨約了去泡酒吧,按理說,這樣的機會如果自己把握好些,他和盈的關係也就不是這樣。問題是,方逸總覺得盈身上似乎罩着一環很冷艷的光,這道光在你靠近盈的身旁時,讓你感受一種莫名的驚恐。

林輝要盈到市場部的事,方逸沒有馬上答覆他。那天中午,方逸約盈一起出去吃午飯,期間他將林輝的意思告訴了盈,盈聽了不置可否。

“如果,這樣對公司是好的,我沒有意見吧”盈飯後和方逸分手時這樣說。

既然是如此,方逸也不好說些什麼,一周后,盈就真調到市場部去了。

盈調到市場部後,和方逸接觸的機會就少了很多,由於她是林輝的秘書,這樣就給了林輝另一個機會。

林輝發現自己愛上盈時曾找方逸通報過。

林輝覺得,無論從公或私,都應該和方逸打個招呼的。

方逸聽說林輝要追盈有些耽心。

那天方逸專門找林談了一次。

開始林輝並未感覺方逸的認真,當方逸問林輝為什麼要選擇盈時,他仍很恬不知恥地說“沒有什麼理由啦,盈其實只適合我,168的女孩如果連我這185的都不屑的話,還有誰能拯救她?”

方逸很知林輝的性格。林輝從小到大一路順利,基本沒吃過什麼苦,所以心性很狂妄。方逸所耽心的就是這個。

“我想,你如果真決定要追盈,一定要想清楚。”方逸用手勢打斷了林輝的狂妄說。“她是個什麼人,我到現在都不是很清楚。不過,有一定是肯定的,她是個不允許別人騙她的人”

方逸原還想對林輝再說些什麼的。他記起年初到“南華祠”燒香時,有個過路的僧人曾拉住他的手說“你身上有些垢氣,凡事要小心為好”,事後他想了很久,覺得自己最覺邪垢的那次,就是認識盈的那晚了。

不過,關於垢氣的事情確實不好和林輝說的。雖然方逸覺得盈很不適合林輝,但他沒有理由反對。

林輝決定追盈了。

按以往的記錄,林輝要接近一個女孩子,用不了一個月。

不過,這只是追別的女孩子。

盈從來就沒有什麼虛榮心,也不是那種輕易被感動的女孩。那些約吃飯送巧克力送香水之類的,用到盈的身上,就顯得很笨拙。

當然,林輝也不愚蠢,他知道這種常規的“放血”對盈來說適得其反。

林輝有天和盈聊起往事,竟然發現他們原來先後在市少年體校羽毛球隊打過球,林和盈講起好幾個教練,盈居然都知道,這樣就給了林一個切入的機會。

林輝第一次約盈到沙面去打羽毛球,盈顯得很開心。

那天是周末,他們打打停停竟然消費了一天的光陰。到了夜幕低垂,林輝說我們到玫瑰園去吃西餐吧,盈好象沒有拒絕。那晚林輝為盈開了支96年的紅酒,這算是不錯的紅酒了。盈說我只能喝一杯的,多了會不好。林輝很想問怎麼不好,但話到嘴邊,卻變成“隨意好了”。

如是者林輝和盈的關係有了微妙的進步,不過,這種進步充其量也就是多吃幾頓飯多打幾次球或者做多幾次車夫而已,除此,林輝什麼都沒有得到。

聖誕過後春節接踵而來,年28的晚上,公司在番禺一個度假村舉辦新年PARTY,這樣的年會既是總結,也是分紅,是一年最開心的日子了。那晚方逸、林輝和盈等一幫未婚的年青人玩瘋了,到了凌晨2點多鐘才盡興散去。

盈、方逸和林輝等走到車場時,盈問方逸,你送送我吧?方逸聽了笑笑說我不順路,不過,輝順路,說好的。方逸說完這話,身子轉向林輝,左眼眨了一下,說:你順路的不是?

林輝是個很懂女人的人,本來他就作好送盈的準備,聽方逸這麼說,忙點了點頭,順手就把司機座位旁的車門打開,向盈作了個請的示意,盈好象有些猶豫,她在上林輝車前,回眸看了方一眼,那目光有絲淡淡的哀怨。

方逸在慘白的月色下猛然讀到盈的這絲哀怨,內心一痛,卻無言地笑了笑。

林輝等盈坐好後為盈將車門關緊,之後就順着車尾向車的另側門走去。方等林輝走到他身邊時,裝着很紳士地拍拍林輝的肩膀,說:“我把機會給你了,你要再失敗,就在我面前永遠消失好了。”

林輝那晚喝了很多的酒,手腳的動作跨度雖然大些,但頭腦起碼是清醒的。方逸話里的意思,他當然明白。林輝上車前回過頭,也笑笑地把左眼眨了一下,說:“要再失敗,我就找塊老乾爹的豆腐乾撞死好了。”

林輝把話說完就將身體縮進車去,月光下林輝的動作很瀟灑,掛檔放手剎呼油一氣呵成,汽車“呼”的一聲載着盈去了。

方逸目送林輝和盈遠去時,內心忽然有些惆惘。

方逸覺得自己今晚是喝多了,因為他腦子裡不斷顯影的都是盈的眼神,很怪。總覺得她是一直緊盯着他的,象在笑,也不全是。

凌晨4點,一陣急速的電話鈴聲將方逸吵醒。

開始,方逸很習慣就想去接電話的,只是當他的手碰到電話時,忽然想起這是馨桐的家。

方推了推象蛇一樣纏着他身體的馨桐,並將她的手從他的身上移開,放到電話上。

馨桐有些沉迷地拿起電話,那聲“餵”還沒問出,就聽到一把微弱的女聲“……找方逸”。

女人對女人的感覺無論在醒悟或者沉迷的時候都是敏銳的。

電話里的女聲對馨桐來說雖是陌生的。以她的感覺,這把聲音和方逸的關係不尋常。不過,馨桐歷來是個放得開的人。加上方逸早就是自己的人,計較不了那麼多。

馨桐將電話遞給方逸後,就迷糊着眼睛伏在方逸赤裸的胸上,聽方逸胸腔里的共鳴音,象是很遙遠的足音。

方逸有些猶豫地接過電話,令他感受驚訝的,電話那頭竟是盈。

盈說“逸,我們撞車了。輝死了,我傷得很重……恐怕要去了……只是……我想……見……你……”

方逸聽着盈的聲音,足楞了有近10分鐘的時間,他完全不相信盈所說的一切。等到他開着車趕到醫院聽取完交警大隊當值隊長的情況介紹,並在醫院護士長的帶領下辨認了林輝的遺體後,他才相信這一切終是事實。

方逸將要做的事情向公司的隨行人員作了一一的吩咐,之後就趕到危急病房去看盈。

盈應該傷得很重,整個頭部被繃帶纏着,除了鼻孔和嘴巴,唯一能讓方逸熟悉的,是那雙透亮的眼眸,以及那淡淡笑容後的哀怨。

那年的春節是方逸感受最寒冷孤寂的日子。

林輝的離去令他身心倍受打擊。

方逸想起那晚自己對林輝說過“我把機會給你了,你要再失敗,就在我面前永遠消失好了”的話,內心很負疚,覺得自己對林輝的死,是要負責任的。

加上,原來盈是想乘他的車的,如果那樣,大概應該好些吧?

好不容易熬了半個多月。

這半個多月來,每天上班前,方逸會給盈帶一束沐着晨露的姜花,這是盈最喜歡的。到了傍晚,方逸再忙,總能抽出時間來醫院看望盈。

有好多個傍晚,方逸會推着盈在醫院院區里散步,直到夕陽西沉。

有次,方逸無意碰到盈的手,感覺她的身體很冰涼,方說,你的手很涼啊,盈聽了,拼命地點着頭,方逸看着盈點頭的樣子,很柔弱,就輕輕地握着盈的雙手,沐在一天一地的溫馨里,什麼話都沒說。

方逸想,日子這樣守下去,應該會發生些什麼事情的。

清明前那個周末,方逸猛然想到,按照當地的俗規,新墳該在清明前掃的,看來該給林輝掃墓了。

方逸先和公司的同事約好,之後就把掃墓的時間告訴了盈。

盈聽方逸說掃墓,神情有些猶豫晃忽。

方逸見盈沉默不語,開始有些不高興,畢竟輝也算是為盈而死的,只是這種不高興剛要冒出來時,他忽然覺得自己也很自私。

畢竟盈剛從那場車禍回過神來,現在和她談掃墓的事情,真有如逼她重新走進那幕悲劇里。方想到這裡忙向盈說了聲對不起,盈聽了,就伏在方逸的懷裡,默默地流淚。

4月3日的早上,方逸和公司的同事到東郊的“永生墓園”為林輝掃墓。

因為去的都是年青人,所以掃墓的程序很簡單,前後也就數十分鐘的事情,該做的基本都做了。到了要撤的時候,方逸忽然對大家說,你們先出去吧,在車上等等我,我想安靜安靜。

公司里的同事都知道方逸和林輝的情誼,大家很理解地點點頭,就都離去了。

方逸等大家都走了,就為林輝點了支煙,插在墓前。

方逸想,林輝要是真能感覺到,這個情他是會領的。

方逸緩緩地站起來背過身去,想給林輝點時間。

清晨的陽光透過如蓋的大樹斑斕地灑在墓地。

跳過A區一塊快孤冷的墓碑,方逸忽然發現B區靠圍牆有一方墓很特別,原因是別人的墓石都是白色的,但這方墓卻是綠色的;更讓方逸驚訝的,是墓碑前居然也插着一束輕盈潔白的姜花。

也是出於好奇,方逸順着墓地的小路從A區走向B區,當他走到那方矗着碧綠的花岡岩墓碑前,一抬頭,墓碑上那幀少女的照片讓他失態地驚叫起來,方逸盯着墓碑上這個少女的雙眼,那股躲在似笑的眼眸里的哀怨,錯不了。

“盈――”方逸心動地叫了聲,幾近暈眩。

方逸很詫異地蹲下身來,那束姜花如盈,葉上的露珠沁着清涼,不是夢。

這是今晨才砍下來的姜花吧?方逸凝視着墓碑,盈的照片下刻着:卓盈,1974-1990 ,再往下看,只有簡單的幾個字:1990年1月24日(農曆12月28日)因情所困不幸英年早逝。

是巧合嗎?方逸感覺有絲恐怖,他盯着綠色花岡石的墓碑,想起第一次見盈時,盈身上穿的是一件很養眼的青綠色襯衣。

如果――方逸站起來思考着――林輝的死是靈異作怪,那麼這個比輝早死好多年、如姜花輕盈潔淨的女孩為什麼要害輝?

又如果,這個女孩和輝的死無關,那麼醫院裡的“盈”會是誰?

方逸想到醫院裡的盈,忽然感覺後脊梁發冷。

也許,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趕去醫院了。

當方逸離開“永生墓地”時,他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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