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打獵,在我的眼前總是閃現一片林海雪原的景色,這大概跟小時候總看《智取威虎山》有關,那裡的小常寶她爹不就是獵人嗎?沒想到,在美國,我會碰上一個搞IT的獵人。
此人是地地道道的老美,大鬍子Ron。Ron在公司里的第一個亮相就與常人不一樣。記得Ron是晚我兩年來公司的。公司的新員工總是在星期一開始上班。剛開始,那個星期一與別的星期一也沒啥不一樣。按HR的規定,新來的人先在HR受訓半天。那天上班後,我也一如既往,開始埋頭工作。一會兒,就聽辦公室外面嘁嘁喳喳,大家都在小聲講話。出去一問,才知道有人給公司打了恐嚇電話,聲稱放了炸彈。不但警察,而且連SWAT都來了。不出半個小時,Linda來通知大家離開。我馬上問她,還沒見到新員工Ron,怎麼辦?Linda倒乾脆,她說,是HR讓大家撤退的,HR應該知道怎麼處理他。第二天見到他,我問他昨天啥感覺。他爽爽快快地說,不錯,一來就放了大半天假。據說,那是公司空前,而不知道是不是絕後的此類事件。
知道Ron是獵人,是他上班後的第一個冬天(那真是威州雪原啊!)。在入冬前幾周,Ron就開始比較興奮,天天逢人就講馬上將到的打獵季節。而且請好了一周假,要去打獵。我是城市中長大的,對打獵很好奇。當我向Ron請教打獵知識時,噢,老天!美國人怎麼說的來着,“open a can of worms”, 或者中國人說的打開了話匣子。Ron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從用何種獵槍,穿何種獵服,如何整夜蹲在樹上(有林子,我的林海雪原全啦!),到該用哪種槍打鹿,哪種槍打熊瞎子,話峰勢不可當。大概在他的心目中,我這老中是打獵掃盲的主要對象。
第二天,他帶來了一本厚厚的硬殼書。我以為是打獵的書,頭皮有點發緊。沒想到,他嘩嘩把書翻到半中間,說看看,這是我父母的家。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在我眼前呈現的是一幅照片,如果讓我說,那是一個富麗堂皇的野生動物標本博物館。Ron一定看見了我震驚的表情,他向我解釋,他的父母也很喜歡打獵,這是他父母在蒙塔納的家。我搖搖頭,問他,你不是說你是威州人嗎?為何父母家又在蒙塔納?他倒很爽快,說他父母有兩個家。一個在這兒,為了他哥兒幾個;一個在蒙塔納,為了父母酷愛打獵。我看看書的正面,非常精美正式出版的書,裡面介紹了許多美國富有家庭。其實在我心中最大的不解是,我無法想象Ron有這麼富有的父母。因為我知道他太太在一家冰激凌店做收銀員。後來,我慢慢知道了,他的父母確實非常富有,但幾個孩子完全靠自己勞動生活。好像在他的心目中,這沒有什麼不正常。
為了這篇文章,前幾天我特意去找已經在另一個部門的Ron,跟他講,在寫他打獵的事兒。他的眼睛馬上放光,連連點頭,打獵很好,很好!我說還需要一兩個打獵的故事來告慰讀者,大鬍子竟攤攤手說,打獵就是打獵,還有什麼故事。我馬上說,比如打獵碰到什麼有趣的事,他搖頭;我又問,可碰到過什麼危險的事兒,他還搖頭;我只好問他,今年打過獵嗎?打過,打過。打到什麼了嗎?沒有。咦?什麼也沒看見?看見了一個Bambi,沒打!我的興致馬上高了起來,問他還有什麼不打。他告訴我,Bambi不打,Bambi他媽也不打。哇,專打Bambi他爸?不、不,還打Bambi他大姐和大哥。
看來我不但沒法給大家一個好聽的打獵故事,而且今年也吃不到他打獵的“野味佳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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