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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情人節
送交者: ECHO 2003年02月14日20:24:36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是什麼時候知道情人節的呢, 大概是十年前吧。那時看明珠英文台,有一個為期一周的“BE MY VALENTINE”電影系列,每一出都盪氣迴腸,其中穿插的都是珠寶美酒鮮花巧克力的廣告,滿目玫瑰色,紛紛揚揚,讓人目眩。但當時也不覺得這西方的節日跟自己有什麼關係,畢竟離我埋頭苦讀的高中生活有很大距離。從未想會有別樣的瑰麗發生在這樣平淡的日子裡,成為我第一個記憶深刻的情人節。

那時我正在念高中,是一個長相十分普通的女孩子,還有點胖,雖然不至於成天的為外貌煩惱,但自卑是多少有一點的。那是個學風很重的重點學校,同學們都很出色,因為我的理科課很差勁,在文理分班前,即使我很用功地學,在同學中也只能是中等,所以總是淡淡的提不起勁,便越發的默默無聞。唯一讓老師同學注意的是我擅長美術,於是但凡有宣傳板報,海報之類的任務,便都落到我的頭上。偶然一次年級出板報,集合了幾個班的同學合作,在那裡,我認識了江。

江,是真正的英俊少年。劍眉朗目,濃濃的書卷氣在眉宇之間;話不多,但他的笑容很動人,有很溫暖的感染力。尤記得第一次見他,他從下着雨的蔥鬱小徑往版報欄走來,我看了他一眼,只覺得耳後背慢慢的燒起來,只能慌慌張張的望着手上的粉彩顏料,然後儘量專心的畫板報。他身材高大, 是籃球隊的主力,讀書又是全年級數一數二的,而且人緣非常好,在同學中象北斗星一樣。只是沒想到他還畫得一手好畫。因為對繪畫的共同喜愛,我們慢慢的熟絡起來。時不時也會互贈一些自己得意的作品,有時是一幅靜物,有時是風景寫生,有時是名作臨摹,更多的時侯是課餘輕鬆畫下的一幅幅精彩的日式漫畫,什麼聖鬥士啊,灌籃高手啊,尼羅河的女兒啊,七龍珠啊之類的。因為兩人都有美術的基礎,畫的又是單圖不是故事,所以對漫畫的形象要求更精細,更注重光影,色彩和立體的效果,每張都像廣告海報一樣,十分精美。和他一談到繪畫,我的心裡便沒有平日的自卑包袱,顧盼自若,神采飛揚,心裡也微微覺得日子仿佛比原來有點意思。

多年習畫讓我有種敏感和莫名其妙的孤辟,不很合群。當課間休息的時候,大家都是在喧譁聊天,我則喜歡靜靜坐着,進行天馬行空的想象,在別人眼中,也就是呆和糊塗了。但江是不在我的想象範圍內的,他是真實的人,又那麼耀眼。除非是跟他在切磋畫技,其他的時侯,我也少跟他說話,總覺得看着他,自己是低低的微塵。初春的雨季,把迷茫的雨絲灑在我心裡。在這之前,我從來沒遇到過那麼英俊又優秀的男孩子(後來也不常遇到),更越發的覺得自己不夠好。因為對他有一點傾慕,而在當時的中學,這還是有很難為情的事,所以在與他的交往中,便努力裝得象哥兒們一樣,這樣也多少減低一點對自己外貌的自卑。我覺得若他把我當作哥兒們, 自然就不會在意我太平庸的外表了。其實只要能常常看見他,心裡就很高興了。

情人節那天到了,電視裡的廣告繾綣不斷地提醒着人們應節。那天早課時,我一直無精打彩,上課時發了上次的物理試卷,又是中下的成績,心裡覺得一團糊。下課了,也沒有心思再象平時那樣做“白日夢”。“小潮,有人找你。”同桌叫我。我輕輕走到門口,看見江。課室是有着八十年歷史的建築,門外有高高穹頂的遊廊和華麗的雕花攔柱。江靠在柱旁,微微笑的看着我,陽光從他的側面照過來,突顯着俊朗的輪廓。我覺得臉上燒得很厲害,但是,這一切都這樣美,真的捨不得象平常那樣移開注視他的目光。整個人有點鈍鈍的,兩手都不知放哪裡好。只見他走過來,把一卷畫交給我,還是那樣微微笑着說:“晚上我給你電話。”我愣了一下,打開畫卷,當畫映入眼中,心裡的驚訝真是無法形容。那是一個女孩子的素描頭像,仿佛有點我的樣子,但是比我美麗得多,有着說不出的靈氣。抬頭看他,他已走遠。

心裡有點疑惑,但更多的是喜悅。那一天,我的臉上都是笑容,讓我的同桌十分納悶。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等來了他的電話,握着話筒,心跳得好快啊。
“怎麼樣,像不像你?”
“好像...沒有...不...那畫像比較漂亮...”
“這就是我看到的你啊,每次你跟我討論繪畫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十分自信,臉上好像有光在流動...這幅畫我很早就完成了...只是想了很久,才有勇氣把它給你,怕你...笑我...你是這樣優秀的女孩子...”
“......”
“好了,節日快樂!”
“呃......”
“晚安。”
“晚安。”

放下電話,心裡久久的充滿着歡喜。原來,自信會讓人變得美麗。從那以後,我開始慢慢的轉變。在那個年紀,傾慕一個男孩子,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自己不斷在各方面做得更好,能讓他看到。我變得開朗,與同學的交往多了,做大小事都很有信心和熱情,得到了不少友愛的朋友。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一直記得江在情人節說的話,它是對當時蒼白的我很大的讚美和鼓勵。而這最初的情人節,就象我記憶里一枚金色的橄欖,甘甜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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