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哥哥 今晩、久不流的酸淚又到了眶辺、沉浸於痛苦的回憶中。夜已很深、電脳屏幕上是哥哥放大了的遺像、看上去那様年軽、溫厚。我深深地向哥哥的遺像嘆息。 實在是有多少的不忍啊。明天是哥哥的周年日。一晃幾個年頭過去了。哥哥,您在那兒過得好嗎?時常回家去嗎? 昨晩又夢見您了,常常看您的照片。每年在您的祭日總要在無人的地方焼一包紙銭、錯覚中仿佛聽您一如往日用本地的郷音叫我的小名、一聲又一聲…… 您會開車、十年中我毎次來回、都是您親自駕車迎送、毎回在飛機到達前不知您踮足而望等候多久。 哥哥、我親愛的哥哥。 一種發自生命深処的痛與遺憾、以雪崩的速度埋葬我。那實實在在是一種不舍啊!眼淚不停落下來……思及此能不逼我悽然擲筆?! 対於飛逝消失的生命懁有多少思念? 我是怎様抖着手在電話薄上軽軽划去您的名字、那是刀劃在心上。 望着黑暗的夜空、此刻也許沒有一個孤獨者像我這様感到孤獨、説不出的憂心、無力、只剰下深深的沉思、回憶着哥哥生前的點滴、一些已淡忘了、有些隨着時間的推移也漸漸遠了、只成為我心中朦朧的遠景。可我怎幺也忘不了哥哥走時的那副眼神、一雙失神的明目、一雙病後不停痙攣的手。當軀內的毒火焼得您満面暗紅、不停地要吃冰棍、那時刻您意識還常清醒、可沒過多時、就……。 淚水再次漠糊我雙眼、已看不清屏幕中哥哥的面容。脳海里又浮現出那天昏地暗、摧心裂肝的日子、我的呼吸感到沉悶、尤其在這風雨的黑夜、透不過気來。感到黃昏後的恐怖。 哥哥,知道您多幺不願走啊!!! 你有年幼的女兒、年邁的雙親、您是一家的頂梁柱。怎能不負責任地拋下一切一走了之。在病中我毎天陪伴您身辺、握住您的手、揺着您的臂、按摩穴位譲您感到一絲的舒服和止痛、傾住了我妹妹全部的生命和親情之上。含笑着用最善意的醫用代名詞來矇住你的病情、還要瞞住父母擔心、因您最相信我的。一切的焦慮、恐懼、痛苦、絶望全譲我一個人承受。終於一天、您知道了一切、反過來安慰我、不要告訴父母。半年中我帯着幼小女兒回去五次、日日夜夜陪在您的床前。祈求上帝創造奇蹟…… 親愛的哥哥您可曾知道、您的病曾是我的指導老師研討的課題啊。我去尋求他,半年裡尋遍了國內外最有效的治療方案、那怕譲您延長二年、一年、半年也値啊。如果治癒成功率在90%以上、我願意把自己的半葉內臟移植給您!可我無能為力、看着您的病情一日、一日、加重、加重…… 我知道您是太累了、那就譲疲倦的駆體躺下來吧。幽深的病院、深深深幾許?一彎蒼苔小徑、一張落葉在階前、一捧絶望在池中、一抹単衫微寒的背影投在淒婉又淒婉我心中…… 記得您説的最後一句話:“媽媽為什幺不來看我最後一眼。我走了、你要経常給爸媽打電話、還要看好我的女兒”。我拉着您痙攣、顫抖的手、説不出一句話來、除了淒痛的嗚咽。媽媽為什幺不來看您最後一眼,您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針在心上刺、血在眼裡滾…… 這些年、您知道年邁的爸媽是怎様一天一天熬過來的、您的可憐的小女兒又怎様一天一天成長起來的。告訴您最願聽的消息、您的女兒、我聡明可愛的姪女、沒有忘記您臨終遺言:“聽爺爺奶奶的話、好好讀書。”那年以最優秀的成積(528分)考入上海最高等學府心理學科、當她拿到通知書的時候、第一個告訴的是遠在國外的姑姑。您在天之霊可安寧了吧。 親愛的哥哥、靜夜裡如此想念您、常常從夢中驚醒、多麼想再次牽着您的手、帯我去玩。多麼想再看一眼您逗我玩時的笑容。然而、任身內身外、煙飛煙滅、只能在永恆的靜止中吐納虛無。我知道、任世間路有千萬條。我不能――再與哥同行。 哥哥、您沒有離開我們、您年軽的心、在我心裡永存的生命、常常在安慰我、鼓勵我、指示我這孤寂淒清的旅途。您讓我懂得了活着的生命的珍貴、更加懂得怎様去孝敬父毌、関心孤獨者。親愛的哥哥、您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離去而給女兒、父母帯來的不幸和不安。我也不是以前的那個軟弱無力、愛哭鼻子、頽喪消沉的妹妹、我巳是沉黙深刻、容忍涵蓄一切人間的哀痛、而學會了怎様去尋找生命里的真諦和生活中的可愛面。 毎年夏天回郷、総先要到墓地看望您。由於長年在外、対故郷、親人已経不僅僅只是那纒繞於心的掛念、這種感情、往往是人離得越遠、心就貼得越近。 今年四月初、在清明節的前一天、我趕回了上海家裡、還從未在清明這一天去墓地祭奠過您。清明那天天気特好、天地清朗澄明、初春的陽光灑満路辺生長着的青草野花、清香紛掦在風中。放眼田野間、兩辺連綿的油菜地里,穿花衣衫的蝴蝶在油菜叢中拈花起舞,油菜花開得正擁艷燦爛。水草,花香,泥土,和着融融的陽光発酵。那是一種屬於春天郷村的特殊氣息,滋潤又溫濕着,由鼻孔沁入肺腑,讓人感到神清氣爽。 我來到墓地、掃墓者人山人海。墓園樹木茂密、深幽神秘、充満空霊意味的美感、又使人粛然屏息。在您碑前點燃了祭祀的紙銭,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又浮上心頭。祭奠的火、燃焼的不僅僅是黃色的紙、還有火紅的心。我靜靜地看着墓碑中您的照片、站了很久、黙黙地和您説話、拿出相機照下了你的遺像(就是上面的相片)、照的時候仿佛感覚您似乎在微微地向我一笑、眼神流着一片深深切切的柔光、是一種去日彌留的眼神。看着想着、隔着厚厚時間和空間、仍叫我抑制不住地熱淚盈睫。 清明真的能夠把活着人的心願伝遞到天堂?亡靈真的能感知?那幺盛開的花柧褪俏覍澑綹緄淖8!h灑的細雨就是我悼念的淚水。離別的傷痛蔓延胸懁、怎様的呼喚、得到的仍是沉寂。兩旁的松柏葉碎碎地搖着、絲絲小風拂來、感覚淺淺的涼。 哥哥訝、多幺想等你醒來、再想看看你醒來的模様。在這様一個溫暖季節的晩上、心卻如此冰涼。在這様一個暗夜裡、讓我的心燃成黑色的蝴蝶飛舞!!! 陳悅的笛奏《但願人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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