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從(31)

"還真是你們? " 黃櫻子看見二人回過頭來, 又驚又喜, "我在你們後面走, 就猜是你們, 但我還是害怕認錯. "

瑩雪心跳加快, 臉是一陣紅來一陣白, 但宋雲青卻沉着從容, 一臉的冷靜, 他看着黃櫻子說: "我也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你, 瑩雪今天在戲劇系上班, 她的老闆曾經有個項目跟我合作過, 他們剛才有個技術上的小問題讓我過來一趟, 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瑩雪, 現在又碰上了你. "

"今天真巧, 大家都碰上了. " 黃櫻子笑逐顏開, 一點沒往深處想, "我當時在路上就在跟我ROMMATE說, 去了戲劇系恐怕會碰上我的朋友. "

"你和你的ROOMMATE來戲劇系玩兒嗎? " 宋雲青問.

"我的日本ROOMMATE美子, 這學期在戲劇系選了門形體課, 是那種特地給非戲劇專業的學生開的, 她白天想來練習一下, 我反正在家無聊就陪她過來看看, 沒想到......"

"沒想到大家能夠湊在一塊兒. " 宋雲青笑道.

"你們春節能來我家開PARTY 嗎? 就下個星期六. " 黃櫻子忙着徵求二人意見.

"我應該沒問題. "瑩雪小聲地說.

"你老公跟你一塊兒來? " 黃櫻子笑着問.

"應該是吧. " 瑩雪回答, 她知道宋雲青聽了這句話是絕不可能去黃櫻子家了.

"那你呢? 宋雲青. " 一無所知的黃櫻子期待宋雲青的答案,"到時候PARTY 上, 不僅有中國人, 還有韓國人和日本人, 我的日本ROOMMATE 要親手做SASHIMI, SUSHI 和MISOU SOUP, 韓國ROMMATE 早準備好了她自做的KINCHI(韓國泡菜) , 不過到時候她也會做一些韓國菜. 你們喜歡吃什麼中國菜, 不妨提起告訴我, 我也可以提起做準備. "

"我看......"宋雲青吱唔着, 不想拂了黃櫻子的一片好意, 但也不知道怎樣回答她.

"櫻子, 你跟你的ROOMMATE開一部車來的? " 瑩雪在一旁問.

"對, 我還得等她, 早知道她這麼羅嗦我也不來了, 瑩雪你開車過來的嗎? "

"我是走過來的, 秋谷離這兒不遠, 宋雲青有車, 我想他能送你回家. "

"那太好了! 我可以不等ROOMMATE, 我馬上就去給她打聲招呼. " 黃櫻子喜形於色, 她朗聲建議道: " 這樣行不行, 現在已經是吃中午飯的時間了, 如果大家都沒有意見, 我們去附近的BURGER KING, 好不好. "

"好主意! " 瑩雪隨口接道, 心裡卻被越來越濃的尷尬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過...... " 她低頭嘆道: "學校房管科的人今天下午要來幫我們修水管, 我現在必須回家, 你們二位一起去BURGER KING吧. 我走了, 祝你們周末快樂."她急中生智, 想出這個金蟬脫殼之計, 匆匆別了二人.

她神色張皇, 不知道自己怎樣逃出戲劇系的大樓, "雲青, 你如果懂我此時的心情, 希望你不要責怪我. " 瑩雪在心中默默地想: "我這次並不是故意強姦你的心, 我確實誠惶誠恐, 惴惴不安, 你如果知我, 請你理解我! "

"瑩雪真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 " 望着她漸漸遠去的背景, 黃櫻子表情誇張地感慨道: "她這麼急着回家, 多半是想給她老公做飯, 什麼'修水管', 我想大概是她編的藉口. "

"或許是吧. " 宋雲青茫然地望着玻璃大門外的一棵枯樹, 若有所思, 淡心無腸地接過黃櫻子的話.

"那我們現在去BURGER KING, 今天我請客. " 黃櫻子確實是一個熱情豪爽的女孩.

"得了吧, 還是我請! 我實在受不了女人請客. "

"現在是男女平等, 你的觀點怎麼還這樣陳舊? " 黃櫻子笑着,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心裡咕嚕着他還蠻有個性嘛.

BURGER KING 就在戲劇系大樓的對面, 所以不用開車. 兩個人過了馬路, 直接推門進去.

"這樣吧, 你看好不好, " 站在前台, 宋雲青沉靜地說: "要不我請, 要不AA制. "

"好了, 我這次成全你, 不跟你爭了, 你就請我吧. " 黃櫻子爽朗一笑, 同時向前台的收銀員報了自己所需的食物.

"你太認真了, 宋雲青, 何必要分這麼清呢? " 兩個人坐下來後, 黃櫻子喝了一口飲料, 把鹽和胡椒撒在FRENCH FRY 上, 然後抬起頭來, 笑着對宋雲青說.

"反正我這人沒有習慣占女人的便宜. "

"你說什麼啊? 這哪叫占女人的便宜? " 黃櫻子眉毛一揚, 眼睛也變圓了, 心想這人說話怎麼這樣沒有邏輯, 虧他還是編程高手. 她哪會知道, 瑩雪一走, 他大半的心也跟着她走了. 她繼續說: "要說占女人的便宜我這兒倒有一個故事. 我記得我曾有位中學同學, 她大學畢業後有了工作, 但是她的男朋友仍在學校讀研究生, 她每個月都把自己一大半的工資給她男朋友用, 她男朋友也用得理直氣壯."

"天下還有這種男人? " 宋雲青不屑地說.

"是啊, 當時我們老同學都看不慣. 可她說兩人既然相愛, 還分什麼彼此, 我的就是他的. 她既然有這種觀點, 所以她男朋友花她的錢也花得心安理得, 她男朋友到外地搞調查本來規定只准坐火車, 但他怕苦怕累, 要他女朋友給他買飛機票, 還說我在外面吃苦受累你肯定很心疼. 他家裡要裝電話, 他妹妹找工作需要請客送禮, 他都希望他的女朋友出錢, 簡直把她當成...... "

"別說了, 別說了, 這種男人噁心得要死. " 宋雲青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不過這種女人天生也犯賤. 但是只要他們兩個人樂在其中, 也不管外人的閒事. "

"你說的倒是實話. " 黃櫻點了點頭, 她突然若有所悟地說: "你覺不覺得我那個女同學蠻象瑩雪的, 就知道無條件地奉獻, 人家反過來並不珍惜她. "

"是嗎? " 他望了她一眼, 一提及這個名字, 他的大腦開始出現短路, " 她只是沒有找對人而已. "

"她就是那個性格, 不溫不熱的, 碰見誰都一樣. "

"那不一定. " 他隨口答道, 微微一閉眼, 面前仿佛有她, 楚楚動人的容顏, 芳淳的醉意在眉目間宛延流 轉, 她的心底深處一定有激情如火山, 只是在等待爆發的那一天.

"你最近忙嗎? " 黃櫻子變了話題.

"不太忙, 反正就是老闆的那些破事, 干熟了也就是那麼回事兒. " 他勉強地咬了一口BURGER , 發現自己口乾舌燥根本就沒有食慾.

"如果你不是太忙, 我能向你請教問題嗎? "

"我星期二和星期四的下午三點是給學生答疑的時間, 你若有問題可以在那個時間去辦公室找我. "

"謝謝你. " 她的臉龐突然籠罩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宋雲青看在眼裡, 心裡暗想這女孩長得還不錯, 比傻姑漂亮, 但是心眼兒絕對比傻姑多.

"你知道, 宋雲青, "她緩緩地說: "我是很想向你請教的, 但是瑩雪說最好在自己認真思考以後再去問人家, 這樣問出來的問題也不至於太淺薄. "

"她真是這麼認為? " 瑩雪的名字再次被提起, 宋雲青的興趣一下子被點燃了.

"可不是嗎? " 看宋雲青忽然間來了精神, 黃櫻子急忙點頭道: "說實話, 有時候我也搞不懂她. 她既然說好好思考, 不要一碰到問題就問人家, 為什麼她在工作中出了問題還是要問你呢? "

"原來這樣? " 他的興趣更濃了.

看宋雲青兩眼發光, 黃櫻子便毫無顧忌地說了下去: "我承認瑩雪是個不錯的女孩, 又漂亮又大方又會為人, 可有時候......怎麼說呢? 說得不好聽一點, 她有些虛假. 好像她挺忌諱我去問你問題. "

"會有這樣的事? 你快說來聽, " 宋雲青放下手中的BURGER, 安心聽她講故事.

"她大道理挺多的, 有一次我們在爭論編程到底需不需要天份, 我感覺確實需要, 我認為自己在編程上沒有天才, 況且一想到還要補那麼多課, 總是有點灰心喪氣, 想再換到醫學統計上去. 瑩雪卻勸我堅持, 她說雖然她也相信天才之說, 但她認為成功最關鍵的還是靠恆心和意志. 她還一本正經給我講了一個挖井的故事, 說是一個人想挖出一口井, 每次都在快要挖到水的時候停止了, 以為沒有水便另外再換一個新地方, 於是白白挖了五六個坑也沒有找到水. 她拐彎抹角地批評我做什麼事情都淺嘗輒止, 沒有恆心和毅力, 應該朝一個方向努力下去, 這樣才會成功. 我這麼大的人了, 也讀了不少的書了, 犯得着她這麼教育我嗎? "

宋雲青一聽, 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邊笑邊說: "瑩雪居然這麼有趣? 看我有沒有機會也去接受一下她的再教育. 我這個人幹事也缺乏恆心和毅力, 真希望她能給我鼓鼓勁."

"你跟她熟了你就會知道, 她的大道理可多了, 肖雲選課選少了, 她都要教育她一頓. 後來肖雲一見她就條件反射般的捂住耳朵. "

"那是因為她跟你們熟, 為了你們好, 所以才跟你們說這麼多, 你看她從來就沒有教育過我. " 宋雲青嘆了一口氣, 想起昨夜和今朝還在他懷裡哭得柔腸寸斷的瑩雪, 霎時間淒涼滿懷, 他黯然在內心嘆道: 今生今世我恐怕是沒有機會接受她的教育了!

"我知道瑩雪是個好人. " 黃櫻子悠緩地說.

這時候突然進來一群中國學生, 大約有四五個人, 鬧嚷嚷的, 小魚兒和魯明陽也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