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後妻的別樣情 |
送交者: 佚名 2003年03月23日19:34:17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1998年我和嘯天離婚了。兩個相信激情與愛情同在的人,在經歷婚姻的“三年之癢”後,友好地分手了,並相約五年之內彼此都不再婚。2000年4月的一天,在我和嘯天之間來回遊走的女兒秀秀突然告訴我:“爸爸的房間貼上了喜字。”過了幾天,嘯天打來電話說他要結婚了,言辭間有我可以感覺到的愧疚。我笑笑:“應該的,祝你幸福。”放下電話,心裡還是不免有一些失落,但這種失落真的與愛無關。 嘯天的婚禮我沒有參加,儘管他和他的新娘都曾很真誠地向我發出了邀請,但我知道我是不適合在那種場合出現的。至於三歲的女兒,一副對此事熱情高漲、翹首期盼的樣子,我不想破壞孩子的興致,將她交給我和嘯天共同的朋友帶去參加婚禮。晚上,女兒給我帶回來了喜糖和關於婚禮的許多細節,纏着我不依不饒地講述着。末了問我:“媽媽,你什麼時候做新娘呢?做新娘好幸福、好漂亮啊!”望着女兒寫着大大問號的眼睛,我忽然有一種好奇,我想知道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可以讓嘯天鼓足勇氣再入圍城。 見到她還是在他們結婚一個月後的一個周末,也是嘯天應該來接女兒去他家的日子。我正在給女兒收拾東西,有人敲門。打開門,一個說不上漂亮的女孩站在門口,有些緊張地問:“請問這是郭盈的家嗎?”這時女兒衝出來,拉着她的手,熟絡地問:“曉江阿姨,今天怎麼是你來接我?”女孩這才放鬆下來,把女兒抱在懷裡說:“爸爸臨時出差了,今天曉江阿姨和寶寶一起玩,好不好?”說完,她又轉過身來用忐忑不安的目光看着我,那樣子似乎是在向我乞求一些什麼。我點點頭,然後目送着她牽着女兒的手,一蹦一跳地下樓去了。 恰在這時嘯天打來了電話,問我曉江有沒有來接女兒。我說來了,他停頓一下之後問我:“你覺得她怎麼樣?”我本來想說“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嘛”,當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見到她,只是覺得有一些意外。”嘯天問:“可以說得具體些嗎?”我轉移了話題,無論怎樣,與前夫通電話去評論他的現任妻子,這顯然有些令人不齒。放下電話,我不得不承認是曉江的貌不驚人讓我得到了一種平衡,也讓我表現出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大度。但無論怎樣,我對曉江沒有任何的敵視,相反倒是有一些好感,然而這種好感是有距離的。 晚上,曉江把女兒送回來,看見女兒依依不捨的樣子,我於是邀請她進來坐坐,她答應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家,不時發出一些感嘆:“好漂亮”,“太好玩了。”女兒則熱情地讓曉江到她的房間去,並得意洋洋地對曉江說:“這是我的房間,媽媽進來都要先敲門的。”曉江進了女兒的房間後,一下子撲在了女兒那張卡丁車形狀的床上,與女兒滾作一團,一邊喊道:“寶貝,你好幸福噢!”這個時候,我難以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孩會是我曾深愛過的、成熟的、個性極強的嘯天的妻子。 我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索性就眼前的家居談一些自己的看法。曉江很入迷地聽着,然後她說:“沒想到這些費腦筋的事讓你說得這麼有趣。這些事情,我從不去想,全都交給嘯天。”說完,似乎覺得在我面前提及嘯天並不合適,於是不再說話,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為了打破這種尷尬,我同她聊起了女兒,她馬上興高采烈地講了起來,最後說:“如果你以後有事情,務必打電話給我們,我們帶着秀秀,我很喜歡和她在一起。”語氣間沒有任何的客套的成分,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孩子。以後,我可以十分安心地出差,而不必擔心女兒該送到哪兒去。只要打個電話給嘯天或曉江,他們會在最快的時間趕來。出差在外,女兒每天按時打電話給我,報告她的情況,我知道這一定是曉江的傑作。每次去他們那裡接女兒,我都會提前打個電話過去,然後在他們家的樓下等女兒向我飛奔而來。曉江每次都會將女兒送到樓下,和我說上幾句話,話不多,也不那麼熱烈,卻總可以讓人心裡暖暖的。 二 女兒四歲生日那天,嘯天一大早送來了生日蛋糕和玩具,還有曉江買給我的一條絲巾。嘯天說:“曉江去了一趟杭州,給你買了條絲巾,自己又不好意思送給你,托我轉交給你,還說,感謝你生了這麼可愛的女兒,給她帶來了許多歡樂。”望着那條絲巾,我真的是百感交集,嘯天看到我這個樣子,說:“你也別為難,如果不想要,回頭送給別人,只是別讓她知道就行了。”我把絲巾捧在手裡,輕輕地說了一句:“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和她也許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嘯天一時很尷尬。我笑他:“可是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認識她。”嘯天走後,我給曉江打了一個電話,謝謝她的禮物,並說我很喜歡。曉江很高興地說:“這我就放心了,我一直擔心你不喜歡它,怕給你添麻煩。”放下電話,回味着她的擔心,我竟無法阻止自己對這個女孩的喜愛。 就在第二天,女兒秀秀突然失蹤了。托兒所的老師說中午午睡的時候她還在。接到老師的電話,我當時就懵了,一下子變得十分無助。我去派出所報案,民警不急不忙地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我才知道女兒丟了,對於我來說是天大的事,對別人來說卻並不是。我給嘯天打電話,他正出差在外,十分鐘後曉江出現在我的眼前。一見她,我的淚水迅速地決堤了。曉江衝着民警大發其火,民警瞪着眼睛問她:“你算幹什麼的,你沖誰發火?”曉江居然衝到民警面前大聲地喊:“我是孩子的另外一個媽媽,今天你不幫我找到孩子我跟你沒完。”曉江的臉上寫着視死如歸的神情,那個民警居然笑了,說:“沒聽說過有主動給別人家孩子當媽媽的。”並很快調動警力找我的女兒。 一個下午,曉江一直陪在我的左右,我們尋遍了女兒可能去的所有的大街小巷,曉江一遍又一遍地向路人打聽:“見過我女兒嗎?梳着兩條辮子,穿着一套牛仔服……”有時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天漸漸地黑了,燈火闌珊,沒有人在意我們的絕望與憂傷。最後,我們兩人乾脆坐在大街上號啕大哭。不為博取別人的同情,只是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深夜,我和曉江拖着疲憊的身體相互攙扶着回到我家,一進家門,看到女兒的小拖鞋,我們幾乎不約而同地哭了起來。一夜無眠,凌晨六點鐘派出所打來電話,要我們去認領孩子。我和曉江瘋了一般向派出所衝去,見到女兒時我倆連哭的氣力都沒有了。女兒模仿她剛剛看過的《嬰兒外出》裡面的嬰兒,偷偷從托兒所里跑出來,自己走着走着便迷路了,最後被巡警發現送到了派出所。這時,嘯天也乘最早一班飛機回來了,他抱着女兒,攙着我和曉江從派出所里出來。身後的民警陰陽怪氣地說:“奇蹟啊,奇蹟!”我們都無暇去理會他。 事後,我問曉江:“為什麼那麼愛秀秀?”曉江幾乎是羞澀地對我說:“因為我愛嘯天,所以一見到他的女兒,我就恨不得將自己的心都捧給她。秀秀走丟的那天,我甚至在想,要是找不到秀秀,我該怎麼活下去?”曉江的話再次讓我熱淚盈眶,為她對我的女兒發自內心的愛,為她對愛情的不計得失和全心全意。我明白了嘯天的選擇。 三 三十二歲的那年,我遇見了鵬輝,一個事業有成、才貌兼備的離異男人,也是惟一一個讓我產生再婚念頭的人。他的愛如潮水,我曾一度為他而神魂顛倒,畢竟我並不是一個“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女人。我心安理得地將女兒交給曉江,與鵬輝過着愜意的二人世界,直至情到深處,我們開始談婚論嫁時,我才驀然發現一個我十分難以接受的事實——鵬輝不喜歡孩子。無論別人的還是他自己的。他與前妻的兒子判給了女方,他很少去看望,也很少提及。偶爾我提醒他該去看看兒子,他總是一拖再拖,說得多了,他會不耐煩:“做人那麼面面俱到,你累不累?” 我們之間的第一次爭吵也是因孩子而起的。鵬輝的單位出去旅遊,他邀我同去,我想帶着女兒一起去,不想鵬輝斷然拒絕了,他說:“帶着個孩子多麻煩。”我真的沒想到鵬輝會這麼迅速地回答我,吃驚之餘,才發現鵬輝對孩子缺少愛心。我說:“孩子是麻煩,有孩子的女人更麻煩,你還是去找一個不麻煩的女人吧!”說完我轉身離開,無論鵬輝再怎樣遊說,我都沒有去參加那個相當於公布我們關係的旅行,我和鵬輝之間的關係也陷入一種撲朔迷離的狀態。 去接女兒回家時,女兒和曉江依依不捨地說再見。我突然間變得很傷感,善解人意的曉江似乎看了出來,她說:“到我家坐坐吧,嘯天不在家。”我沒有拒絕,而且那時的我對嘯天的新家也懷着那麼一點點好奇。嘯天和曉江的家只是簡單的兩居室,布置得十分簡單,但卻很溫馨,充滿着人間煙火的親切感。我們也因此很自然地聊到了嘯天。看得出來,嘯天是曉江的山,曉江是嘯天甜蜜的包袱,在曉江的身上,嘯天將他偉岸、呵護和纏綿發揮得淋漓盡致。這是我與嘯天的短暫的婚姻生活之中所不曾有過的。我的堅強、獨立、絕不依附,我的相信激情與浪漫最終埋葬了我們的婚姻。曉江說:“婚姻中的男女就像火與冰,要麼火為冰熄,要麼冰為火融。”這句話愈發讓我對曉江刮目相看,的確,婚姻里的女人實在應該大智若愚一點。 這時嘯天打來電話,曉江吩咐他買些什麼菜,末了,輕輕地說了一句:“老公,你越來越優秀了。”我還是聽見了,看着臉色微紅的曉江,我在檢討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該走了,出門之前,曉江對我說:“如果帶着秀秀有什麼不方便的話,就把她放在這兒吧。”我笑着對她說:“不用了,我想我應該帶着她一起去融化堅冰。”但最終,我和鵬輝的戀情還是成了無言的結局,我們都承認我們倆是火與火或冰與冰的戀情,而不是火與冰的纏綿。 四 2001年7月,女兒從曉江那裡回來後告訴我:“媽媽,曉江阿姨現在長得好胖啊,肚子大大的,一頓吃好多的飯。”我撫摸着女兒的頭,笑着告訴她:“曉江阿姨要做媽媽了,你也要做姐姐了。”女兒聽完後興奮地在屋子裡跑來跑去,嘴裡喊着:“我要做姐姐啦!”我沒有和女兒一起歡呼,我知道即將有一個小生命切斷女兒與前夫之間的親密接觸,想想,心裡還是會有一些淡淡的難過。 我沒有把我的想法告訴女兒,只是對她說:“以後和曉江阿姨在一起時,要小心一點,要保護她。”女兒認真地點點頭,歡天喜地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我卻忍不住給嘯天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是曉江,她溫柔地說了一聲“你等一下”便把電話交給了嘯天。聽着一個幸福男人充滿家庭味道的“你好”後,我的怒火居然不可遏制地爆發了。我質問嘯天:“你不是說過你們不會再要孩子了嗎?怎麼這麼快就變了?你們生一打孩子我也管不着,但我有權利為我的女兒來質問你……” 我的怒火熊熊地燃燒着,但嘯天的話像春雨一樣澆滅了它們:“你和她都是女人,也許你比我更能理解當一個孩子忽然在女人體內出現時,她的心情會怎樣。她捨不得那個孩子。你以前也是這樣的,你忘了嗎?我過去沒能說服你,現在也無法說服她。” 我呆在那裡,後悔自己所說過的那些不近人情的話,曉江溫柔賢淑的樣子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我想快做母親的她一定像個聖女一樣地令人心動吧。 日子依然平緩地向前推進,女兒依然在我們之間快樂地遊走,我仍向曉江表達我的謝意,並詢問她的身體,給她一些過來人的建議。 2002年5月的一天,嘯天突然打來電話,說:“胎兒臍帶繞頸,要趕快剖腹產。她的父母不在身邊,我明天要去接我的父母。”這個男人在委婉地向我求援。我馬上接口說:“我馬上到醫院去。”嘯天有些感動,但又問:“這合適嗎?”“沒什麼不合適的,你暫且把我當成你的親戚吧。” 我迅速地趕到了醫院,陪着曉江度過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刻。曉江生下了一個小男孩,有着黑黑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和女兒長得十分相像。我餵曉江喝下了我親手熬的雞湯和粥,給她講一些育兒的注意事項,我難以相信在我眼裡幾乎還未長大的曉江,已經是一個小生命的母親,因此心裡有許許多多的不放心。 傍晚,我的前公婆、嘯天以及女兒踏進病房的時候,我正在給嬰兒換尿布。前婆婆拉着我的手說:“謝謝你,這一切真是太讓人欣慰了。”我笑着把嬰兒遞給她,便起身告辭了。 我帶着女兒走出病房,門默然關上,將他們一家人的歡聲笑語留在了我的身後。 回家的路上,我摟着女兒,對她說:“寶貝,過幾天,你可以去看小弟弟。”女兒問我:“媽媽,你去不去?”我說不,媽媽不能再去了。 我知道在我和曉江之間,她的修養和我的禮貌像緩緩流動的小溪,我和她站在小溪兩邊,感覺到溪水流過的微溫,同時也看到小溪流過的距離。我們不能跨越,也不能升溫,現在的就是最佳的位置、最合適的溫度。我們既不是親人,也不是朋友,最多只能算是盟友,為了我曾愛過、而她正在愛着的同一個男人的幸福。 編後語:總有一種感動是平凡而雋永的,如果在生活中,我們不為難別人,也不為難自己,不傳播怨恨,只傳播愛,那麼幸福和快樂就永不會遠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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