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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3)
送交者: 琳琅 2003年05月12日17:08:04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當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3)

琳琅


那一天,盧笛確實成功地走進了候機室,登上了西去的飛機。
可是,要走出江如輝的視線,卻不容易。
記憶是專與人作對的怪物。有時英語中有些詞,用得恰當時妙語如珠。但在日常交談的關鍵時刻,就是躲得無影無蹤,無處捉拿,讓你懊惱不已。而如果是你逼着自己去忘記的任何東西,不是虎視眈眈,就是隱現在睡里夢裡折磨你。
對於盧笛來說,時間和距離好象成了濃縮的酵母,專門釀造思念,甜蜜又微微苦澀,卻鮮美無比。冥冥中江如輝的視線,依然在千萬里外追隨,使她無處躲藏。她發現,只有在楊傑溫暖溫馨溫存的懷裡,才能找到最有效的屏蔽。因為,無論是道德還是教養,都不允許她在一個男人懷裡,想念另一個男人。
盧笛讓自己忙碌。也確實忙碌。又找到工作,不久兒子也出生了。近三十的人了,再不養也太晚了。兒子動個不停,長得飛快。會笑了,會走路了,會說話了,會上幼兒園了。兒子清澈的眸子,總讓她專注,讓她忘情,也最快地幫她收回飄蕩千里的思緒。在兒子面前,記憶,也乖乖地成了睡獅。
可是只要杜依娜的一個電話,盧笛的睡獅,又是精神抖擻。這種時候,她發現,自己就象一頭躲避危險的鴕鳥,頭深埋進沙漠,耳朵卻豎得象電台的接收天線,貪婪地捕捉聆聽着風中的信息,每一絲他的信息。
雖然盧笛有足夠的藉口,不主動給杜依娜打電話,忙啊。杜依娜還是以前的習慣,愛跟她談心。盧笛讀過一篇文章,說是找朋友傾訴,可以最有效地釋放精神壓力。盧笛不知道自己的心事,可以找誰排解,找誰解惑。兒子出生前,盧笛曾經希望有什麼高人,能剖解自己的情感,為她指點迷津。世上有這樣的高人嗎,比如算命先生?可算命先生的依據是生辰,那麼世上同時出生的人多多少少,同樣命運,如何可信?盧笛有時忍不住想,如果那天在機場,她回頭,又會怎麼樣?雖然她馬上譴責自己:選擇了,就沒有“如果”了,人只能往前走,不能回頭的!但是她還是迷惘,分析不出頭緒。能做的就是,把那一團糊塗推到腦後,專注於眼下的:楊傑、兒子、工作、還有家,甜蜜的家。
記得是在兒子出生後不久吧,杜依娜說她跟江如輝搬到一起住了。
“是嗎?耐心終於有回報了吧。”盧笛心裡有一絲輕微的抽痛,竭力回應着,覺得語氣不夠熱烈,又振作精神:“真為你高興,依娜!”
“開頭交往一陣,他老說忙,我看他不太積極,以為他大概是有別的人,想想沒有緣分就算了。當中有一陣聯繫得也少。後來有天跟他表姐聊起,我告訴過你,他表姐跟我一家公司的,以前就是他表姐介紹我們認識的。他表姐透露說他還是單身一人,連個約會的也沒有,周末有時就在他表姐家逗孩子玩。既然這樣,我就想別搭架子了,主動點吧。……”
“你大小姐的魅力什麼人也招架不住的!”盧笛忍不住地插一句。
“別誇張了。我只是告訴他表姐,我覺得他人不錯,他表姐就約了我也去她家,就又慢慢來往起來了。”
有時杜依娜的電話好象是抱怨江如輝,但實際是七分稱讚,三分誇耀。
比如說,有一次杜依娜說江如輝不願結婚,說是最討厭形式。
盧笛趕快說:“大概單身慣了。再說了,不就是一張紙嘛,有沒有也沒什麼區別了。特別是在美國,我倒想不出來結不結婚生活上有什麼不方便的。就連國內,現在也沒什麼輿論壓力了呢。”
杜依娜就附和着:“想想也是,日子不是照樣過嗎?對了,就是交稅,也未必有多少差別呢。不象當年國內住旅館,沒有結婚證不讓住一個房間的。”
盧笛又說:“再說了,在美國,離婚率百分之五十啊,那些婚約還不都是作廢的。”
杜依娜就滿足地說:“是啊,我以前有,兩人還不是照樣說散就散了。唉,我也就這命了。他人還是不錯,難得生活習慣什麼的也跟我合得來。我這個人本來就很挑剔的。不瞞你說,我忍不住總要拿他各方面與趙豐比,心裡也有口氣。現在雖然沒有形式,別的方面他都比趙豐強呢。有教養,勤快,乾淨,做事有條理,人也細緻周到,就連床上……”
電話這頭的盧笛已經面紅耳赤驚慌失措:“唉唉唉,怎麼兒童不宜的版本都出來了?我可不要聽你的隱私。”
“喲,怎麼忘了,我們盧笛的臉皮是特別薄的。不對呀!你都是做媽媽的人了,還裝什麼稚嫩兒童呀。真是,怎麼說的?不叫的狗才是最會咬人的!”杜依娜在電話里笑罵着,開起盧笛的玩笑來。
再有的時候,杜依娜就提到江如輝不想要孩子,說是反正他們家兄弟幾個,都已有子女,也不用靠他傳宗接代。
盧笛就說:“那你是有福氣啊。象我們楊傑,家裡獨子,不養個兒子誰也過意不去。要不然,真不想要孩子呢。現在國內就有瀟灑一族,不要孩子,輕輕鬆鬆,貴族似的。孩子是可愛,可是多少心血啊,一輩子的牽掛。男孩是少擔心點,但又怕走壞道。小時候怕他生病,大一點學校里,槍啊毒品啊,夠操心的。”
杜依娜說:“我還有個想法,也許有個孩子,他就會結婚了。”
盧笛說:“沒有孩子,也有可能過兩年他想結婚的。也許想通了,不那麼新潮了。年紀大點,想法也會變的嘛。反過來呢,即使有孩子,該離婚的,照離不誤。要不怎麼美國家庭里繼父繼母特多呢。”
杜依娜心有所往:“我是很想要個孩子的。不說我多喜歡孩子,有個孩子,家裡畢竟熱鬧許多,更有個家的樣子。哎,小笛,你旁觀者清,依你看來,為什麼江如輝不要孩子?有沒有聽說過別的男的不要孩子的?我看他跟他表姐的兒子玩得很開心的。”
盧笛困難地措詞:“我只能說我自己的感覺。我一直不敢要,總覺得孩子是太多的責任。可是楊傑,總是覺得有傳宗接代的使命一樣。這不,養個兒子,全家上下皆大歡喜。不過依娜,我想兩個人開心是最重要的。”
杜依娜聲音又歡快起來:“前幾天他表姐碰到我,問我有什麼手段,讓江如輝安定下來了。說他以前女朋友幾個月一換,長不過一年的,尋尋覓覓地說是都不中意。”
盧笛調侃的口氣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唄。”實際上杜依娜皮膚白皙,身材高挑,當年是女生中評出的系花。
杜依娜 幽幽地說:“我可不要當什麼紅顏薄命的美人。”
盧笛反駁道:“說紅顏薄命的,那都是娶不上美女的酸葡萄理論。”
杜依娜嘆口氣:“唉,小笛,我現在真有點迷信,是不是命中注定的。我那時孩子也不要,非要跑來一門心思讀這個學位。要在家裡被趙豐養着,倒是什麼事也不會有,孩子也養好了,日子也平平安安的,一份收入的人家也多的是,日子都能過的。那女的長相那麼一般,趙豐怎麼倒看上她了。真是氣不平。”
盧笛說:“你不是說趙豐飢不擇食嘛。近水樓台而已。”
杜依娜最後下結論說:“所以啊,男人,是耐不住寂寞的。”
到後來,盧笛真有點怕接杜依娜的電話了,每次放下電話,都象結束一場無形的戰爭。留下她精疲力盡,心神迷離。

盧笛的公司每年允許員工出去開一次會。盧笛往年兒子太小,放心不下,從不放下兒子出遠門的。今年楊傑他父母來探親,有他們帶着兒子,盧笛就選了個在亞里桑那鳳凰城開的會。沙漠中的綠洲總讓盧笛神往。
出發的前晚,盧笛在臥室里拿着睡衣外套的往行李箱裡放。
楊傑坐在床上邊看電視邊問她:“你明天到了以後搭誰的車子去賓館?” 楊傑不放心盧笛的車技,特別是陌生的路,因為盧笛太會開小差。所以已經說服盧笛放棄自己租車了。
“蘇曉梅的。”
“不是於崇光也去的嗎?搭他的車好了。我不放心蘇曉梅的開車水平。”
“別以為女的開車個個不行。蘇曉梅是很厲害的,她曾經一連開過好幾天,每天十小時呢。我也就是不專心,別的水平是高的。嘿,我當年考試一次就過了。你可是三次!”
“你那一次完全是考官被你迷住了。第一個路口讓你拐彎,你都沒拐,還讓你通過。還是在停車場考的,……”
“誰管細節呢?人家只注重事實,事實勝於雄辯,我就是一次就過了!”盧笛心服口不服。
“好好好,你車技很好!不過女的開車不容易集中注意力是真的,警惕性又不高。對了,要去沙漠裡玩也搭男同胞的車去,別跟蘇曉梅亂跑,讓她也別開了。”
盧笛已經裝完行李箱,坐到床上來:“找男同胞拼車去?你這麼放心啊?不擔心我給別人拐跑了?”
“你的安全更重要。即使你跟人跑了,也比車禍好吧?”
“心胸這麼開闊啊?”
“我才不擔心呢。歷史已經證明我的競爭力。當年群雄逐鹿,我已經證明是高手了。…… ”
“哎呀,多難聽啊!誰把老婆比成鹿呢!”盧笛抗議着。
楊傑笑了:“我承認這比方不太恰當。不過,我是競爭優勝者,這總是事實吧?所以,以我的資本,我還會懼怕後來的競爭嗎?再說,讓你多多自由接觸,你的免疫力自然也就提高了。”
“原來你是別有用心哪,大陰謀家!”盧笛嘴上攻擊他,心裡還是讚賞楊傑的想法的。
“而且,即使你有選擇比較的機會,我知道你還是會選擇我!” 楊傑把玩着遙控器。
“憑什麼這麼自信?”
“其一,床上功夫,當然那不是主要的…… ”楊傑一臉壞笑。
“什麼話嘛…… ”盧笛佯怒,把手握成拳頭,輕輕擂在楊傑的肩上。
“好好好,說正經的,是因為我相信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愛你的了。”楊傑正色說道。
“這還差不多。”盧笛滿足地把頭靠到楊傑肩上。
“不過啊,”楊傑的胳膊攬過盧笛,在她耳邊低語:“幸虧別人並不知道你這麼又嬌又妖呢。不然,我恐怕拿機槍也擋不住要搶你的人了。”
“你…… ” 盧笛把頭埋在楊傑懷裡:“色話連篇,臉皮成了銅牆鐵壁了。堂堂加州大學教授,……”
“喂,還是副教授!”楊傑扯扯她耳朵。
“好,堂堂副教授,在研究生面前一本正經,儼然是個正人君子,誰能想象你這麼不君子?”
“要我當君子,你就要是淑女,你這樣子總不能稱為淑女吧。”
“都是你的勾引,才使我當不成純情淑女!”
“好,依你說,床上什麼叫君子?”
“動口不動手!”
“你鑽在我懷裡,溫香軟玉的,還叫我不動手?”
“噹噹柳下惠嘛!學他坐懷…… ”盧笛還在激他。
楊傑沒讓她說完,就關了電視,動手又動“口”,吻了過來。
想起昨夜,望着機窗外的盧笛臉上不禁漫過一個紅暈,嘴角,卻浮起一個掩不住的微笑。機翼下,鳳凰城,美麗的沙漠綠洲,越來越清晰了。

盧笛在前台登記好,就站在一邊等着蘇曉梅,一邊興致勃勃地打量着賓館的大廳。大廳的一面牆全是玻璃,看得見外面院子裡的叢叢仙人掌和錯落的幾塊巨石,那份雅趣和浪漫讓盧笛動心。會議間隙可以來這裡沙發上坐着看看書看看人呢,當然,坐在那胡思亂想最合適。
突然,盧笛被電光擊中一般呆住了。那不是江如輝嗎?是他!似乎是神定氣閒地斜倚在靠窗的一個單人沙發里,擱在膝上的手裡有一縷煙。他看起來更加俊逸,眉宇間一絲憂鬱和深沉更使他顯得氣宇非凡。他就那麼靜靜地瞅着她,好象已經等了幾百年。雙目,似兩束小火炬,燃燒着一樣的痴情。隔那麼遠,盧笛都能感到那份灼熱。
盧笛覺得渾身血液“轟”地一下燃燒起來,竟不知身在何處,今夕何夕。這一刻,盧笛才驚覺,七年來,那塵封的火種竟從未熄滅過!就等着一個燃燒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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