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堂妹見面的次數不是很多.

她生長在我的老家東北,我在河北長大.

大概是我上大學前兩年,我老叔給我家寄了一張二寸照片,是他和女兒的合影.我才第一次知道了堂妹的模樣:胖乎乎的小臉,眼睛不小,但是單眼皮.照片上的她乖乖的,沒有笑.很憐人的樣子.

上大學的第一個學期,我就踏上了尋訪老家之路.第一站到的就是我老叔家.那時堂妹四歲左右,走到哪兒都跟着大她一歲的哥哥.他們剛見到我還有些陌生,面對我親切的問候,總是有點想躲閃.但沒過多久,他們就開始嘰嘰喳喳地跟我說話.記得飯前堂妹給表演節目,她表演的是當時挺流行的兒童歌曲”小螺號”---“小螺號，滴滴地吹，海鷗聽了展翅飛；小螺號，滴滴地吹，浪花聽了笑微微…”她拿了個真的大海螺,又唱又跳.儘管她表演時還有些羞怯,但那樣子很可愛.我老叔一看就對女兒喜歡得不得了.看着女兒時,臉笑成了一朵花,轉臉看兒子時,一下子就會嚴肅許多.跟那小小的兒子說話就象跟大人說話.

我就去過他們那裡一次.但我每次放假回家,都會得到他們的消息.堂妹上的是實驗小學,跟哥哥在同一年級.堂妹提前上學了.

我工作以後,回娘家時也總是能聽到幾個叔叔家的消息.象孩子學習怎樣啊,幾年級了等等.那時從他們的信中就感覺到時光的飛逝.堂妹長大了:上初中,上高中…,轉眼就要考大學.

高考成績下來了,堂妹全省第六,地區第一.上北大成績也足夠,但因為是知道成績前前報名,為求保險沒敢報.上了北京的另一知名大學.堂妹一入學,就得了近千元的獎學金.她哥哥也在另一個城市上了大學.她家的經濟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我第二次見到堂妹是我們全家到北京玩的時候.那時我女兒已經四歲多了.當看門的大爺通知堂妹下樓時,我的心還真有些激動.那幾分鐘的等待就好象過了好長時間.一個女孩下來了,穿一身天藍色海軍尼裙套裝.正不敢認呢,那女孩說話了,聲音甜甜的:是大姐嗎?我們相認了.堂妹小時的圓臉變成了瓜子臉,單眼皮變成了雙眼皮.皮膚略有些暗,沒什麼修飾,一看就知是新生,和高年級女生不一樣.那晚我們一直在外面溜.臨走時,我們給她買了一些水果,並留下一些錢讓她零花.堂妹不肯要,我們還是塞給她了.

下一次是堂妹三年級時利用節假日到我家來玩.堂妹的打扮變多了:米色束腰小風衣,黑色緊身有暗花的絲綢褲,還戴了個圓頂帶沿的淺色布帽.皮膚也白細了.我們購物,去遊樂場玩,很盡興.那時得知堂妹上學沒花家裡的錢.除了獎學金外,還做家教,到各大商場做促銷.她那陣就做了兩個家教,還真是不易.問她有無男朋友時,她吞吐着不太肯說,我看出她肯定有.她說:還不算是吧.因為她覺得那男孩不太能頂大梁.她說她其實不是很能闖的人,希望男人打天下,她做賢妻良母.她甚至連研究生都不想考.我說:你學習這麼好,為男人放棄很可惜.她若有所思但也未置可否.

再下一次是堂妹和一個台灣女留學生到我們這個城市來玩.順便到了我們家.那時她已被推薦上了研究生.好像是唯一的一個.大學入學時那幾個省市的狀元漸漸都被她比下去了.吃飯時我問她:男朋友的事怎麼樣了?那台灣女孩倒先說話了.說堂妹現在的男朋友一表人才,堂妹還有點看不上人家呢.堂妹叫她別胡說.從談話中得知現在追求堂妹的是堂妹一個女同學的哥哥.那次來我家,堂妹對我很不滿意,她私下裡對我說她對別人都說姐姐和姐夫郎才女貌,是經典的一對,然後說我人也胖了,臉也圓了,以後得注意一些.她們走了,我照着鏡子,沒象她說得那麼慘吧.堂妹還真是個理想主義者呢.

再後來堂妹把那個所說的一表人材的男朋友帶到了我家.挺英俊,濃眉大眼,一米七出頭,很結實.聽我爸說老叔老嬸對他不滿意.覺得他不會照顧人,怕堂妹跟上他受苦.因為時間太短,我也沒看出什麼.

堂妹結婚時我和妹妹代表女方參加了婚禮.那時堂妹已去香港讀博士.因為北京這邊她還沒做研究生答辯.這次趁回來答辯的機會,把婚禮辦了.婚禮上堂妹在妹夫身邊象只依人的小鳥,非常幸福.大家都說這麼好的老婆到哪裡去找.妹夫也開心得不得了. 他後來對親朋好友說那一年他沒怎麼賺錢,但他最大的收穫就是把我堂妹追到了手.

妹夫是研究生,學位低於堂妹.頭幾年做股票生意賺了些錢.但堂妹說她沒花他的什麼錢,除了結婚時的幾件貴重點的衣飾是他買的.堂妹在香港有很高的獎學金.她看上的應該是妹夫的男人氣質和抱負.出國前我們又見了一面.那時堂妹還沒回香港.堂妹很賢惠順從,一副小女人樣.

前一陣堂妹從香港來電話,說到了妹夫和幾個人合股生產和銷售水果製品,生意挺好.還說妹夫實際是一個很好的人.我覺得堂妹無疑會是一個很職業的女性,但她的幸福與否好象全在婚姻上.她對婚姻非常用心地經營和期望,我不知她得不得法,會不會把她的男人慣壞了.

祝堂妹一生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