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樺樹: 放下過天地,卻從未放下過你(五) |
| 送交者: 樺樹 2010年10月29日21:48:41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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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殺人事件就發生了。 事隔那麼久,這是我第一次坦露內心,此事至今我也未能放下,是藏在心底的磨折。 回想事發隔天,當我知道消息時,只覺得大腦斷電一般刷地變成了漆黑,轉圈 360 度,伸手不見五指,完完全全喪失了思維的能力。內心很難過,什麼原因說不清楚,總之是五味雜陳,翻江倒海,震驚恐懼。自責悔恨,懷疑虛弱,簡直都不敢靜下心想。 我坐在混錄間發愣,什麼都不會做了,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擔憂黃暮秋殺人後會被如何處置,更不解他為何要殺人。我一閉上眼,就想起他求助的眼神和他說的話:“你要幫我。。。”。 托尼是冷漠而從不管閒事的人,但還是看不下去,就對我說:“振作起來,每個學生的混錄時間只有一星期,排在你後面的人不會因為你的情緒而推遲。” 我無表情地望着他。 托尼沒有絲毫憐憫,冷冷地說:“你的朋友是幻想症,你這個笨蛋。” 幻想症???我的心就被像電擊了,我怎麼沒想到???我怎麼沒感覺???我怎麼看不出???難道我自己也有問題???如果我知道,如果我送他去看醫生,如果吃幾片藥,如果我說了一句有用的話,那悲劇可能就不會發生,那兩個無辜的生命就不會消失,黃暮秋的大好前途就不會嘎然而止。。。其實這就是一念之差。如果。。。如果。。。,可是沒有如果,覆水難收。 學過歷史的人,總是時刻感受個體的卑微,像塵埃,灰塵的力量,那麼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然而,只有精神,如果能夠表達,如果能夠感染客體,那種力是不可估量的。陌生人之間的感應是靠天的安排,如果有超意志的東西存在的話,不知道,我不信主,主要是不喜歡那種強迫信奉的方式,但冥冥中我感受到超大力的存在。我無法不自責,我恨自己沒有足夠的精神力量,去影響他人。黃暮秋如此高傲,萬不得已,他不會把內心的隱秘告訴我,就像一個溺水的人,伸出求救的虛弱手臂,可我卻沒能拉住他。 托尼說他要陪我去法院看黃暮秋出庭,我不相信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我從未見過這個冷麵人的溫和。 回想起出庭那天的情景我現在心裡也不舒服,我和托尼坐在角落,相信沒被人注意。我看着黃暮秋,他極為平靜地坐在那裡,與其說平靜,不如說安詳,嘴角有一絲絲不察覺的笑意,嘲諷的笑意,當然,那可能只是我的感覺。從頭至尾他都是沉默。 後來,他被判精神不正常而殺人,關在監獄裡的精神病院。 兩個月後的一天,導演謝晉從聖塔巴巴拉打電話給我,讓我周末去在 UCSB 教書的白先勇家接他,並討論一下《最後的貴族》的劇本,改編自白的小說《謫仙記》。我開車到達聖塔巴巴拉時已過了晚餐時間,但他們還在等我,所以寒暄之後就直接去了一家牛排館。那次是我和白先勇第一次見面,我對他的文字景仰,見面當然愉悅。謝白二人都喜歡喝酒,喝了幾杯就興奮了起來。萬萬沒想到白先勇突然問我,說你們學校剛發生了一件學生殺人的事件,你聽說了嗎?那個學生可是聰明非凡,實在太太可惜了,怎麼就沒有朋友事先幫助和阻止呢?我一下子喉嚨被卡住,什麼也沒有表示。於是他們就熱烈地議論了起來,我那時的感覺,不瞞你們說,簡直就像是個罪犯。我默默地聽着他們惋惜感嘆,突然鼓起勇氣,挺起胸膛,說我認識他,他是我的朋友。他們倆兒很詫異地看着我,沒有說話,最後問了一句,難道你不知道他生病了?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當天夜裡,聊到很晚,我就住在了聖塔巴巴拉。回到旅館,想去洗了個熱水淋浴,突然我毫無預兆地哭了起來,經過幾個月後,忽然情緒潰堤,連我自己也感到訝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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