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到了我家。
這個家很尷尬,一個臨時過渡着住的旅館嘛,全部的核心就是屋裡的一張大床。我和米卡就只能坐在床沿上說話。
米卡先坐了下來,我說我要先洗個澡了。
米卡問我說:“怎麼沒有女士先請的禮貌啊?”
我看了看她,說:“沒問題啊,隨便。那你先了。”
米卡又說:“一起坐坐,有必要都先去洗個澡嗎?也沒聽說是說話前就要先刷牙啊?”
我說:“那你的意思呢,到底是洗呢還是不洗啊?”
米卡說:“我不想一開始就弄得那麼曖昧,行不行?”
我無奈地說:“好好好,我的小姐,我本來就沒打算有什麼曖昧。今天跟你轉了那麼多的路易•維登的店,我累了,想洗個澡也不行嗎?”
米卡嗔笑着說:“這是你家啊,我不讓你洗澡了嗎?我有這個權利嗎?”
在進衛生間前,我又回頭看了看米卡,她笑得那樣天真,真象個孩子啊。
我想,我要是象我的同學們那樣早婚的話,我的孩子是不是也接近米卡這麼大了?米卡多大?米卡的父母是做什麼的?我真的都不知道。事實上,有些事情,還不如永遠不要知道。
淋浴出來,我依舊穿得整整齊齊的,米卡看着我,笑了,說,你在家洗完澡了就這麼穿衣服的啊?
我問米卡:“你裝傻啊,還是在逗我呢。”
米卡不說話了。
米卡開始用她的大眼睛看着我,用眼睛來說話了。
我繞開了她的目光,轉身用熱水壺燒水。
米卡在我背後說:“你為什麼不敢看着我?”
我轉過頭來,反問說:“我有什麼不敢啊?”
米卡說:“那好,你看着我,然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我象個木偶一樣聽從了米卡的安排,看着她。
米卡問:“說啊,你看到了什麼?”
我問米卡,“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的樣子特別好笑啊?你小丫頭,別逗我玩啊。”
米卡說:“我來說吧,我知道你看到了什麼。你看到了你自己的心事。你看到了你喜歡上我了。”
我一點也不否認,說:“是喜歡啊,我覺得你象我的一個孩子。”
“你不會有這麼大的孩子了吧?”
“有又怎麼樣呢?”
“那,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孩子,來,抱抱我吧。”
我愣了一秒鐘,然後問她:“那要是沒有呢?”
“那就告訴我,你喜歡我,然後,抱抱我。”
“這樣不好吧?”
“你害怕什麼?”
“怕犯錯誤啊。”
“不過就是一個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了,有什麼好怕的?”
我走到床邊,米卡站了起來,迎着我。我很生澀地用雙手環抱着她的脖子,她抱住了我的腰。
米卡問我,不想親親我嗎?
我搖頭說,不好吧。
於是,米卡主動來親我,唇,舌,伸吐,纏繞——我睜着眼睛,一點點的,看這個大眼睛的女孩子開始是用語言,用眼神,說話;而後,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用唇舌,用皮膚來跟我交流。我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她的手,已經開始引導我走上一條瘋狂的路了。
那天,我在清醒的狀態下最後說的一句話是:“那我就不管了——”象是表白,更象是宣誓,很無奈、也很傲慢的誓詞。
當我們終於累得氣喘吁吁地躺下來時,米卡說,去洗澡吧?
我笑了,又是洗澡的話題。
我問她,你先,還是我先?
米卡說,一起去吧,我給你搓背。
我說,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米卡回答我說的話,正是我曾經的回答:“沒有覺得啊。”
然後,米卡問我:“你說,你愛我嗎?”
我坐起來,喝了口水,很認真地說:“說這種話是要負責任的。”
米卡說:“那你就負責任地回答我啊。”
我說:“我還不了解你啊。”
米卡停了停,點了一支煙,她的這個作派和她之前留給我的笑容相去甚遠,風塵,俗世,蒼涼。長長的睫毛遮蓋着她的眼眸,我聽見眼眸之下,有個沒有任何色彩的聲音在說:“那你是想了解我呢,還是想在我的錢包里放點錢然後讓我走?”
我驚訝地看着她。說實話,我的閱歷也確實有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不知道她之所為,該算是開放呢,還是放肆?是豁達呢,還是墮落?
我問她:“你想我怎麼做?”
她說:“不知道。我怎麼能要求你呢?”她從嘴裡吐出了一個煙圈,煙圈飄了一程,斷開了,從“O”變成了“U”,好像是在用一個“U”來指代着you,鋒頭直指着我。
我把頭從煙霧中轉移出來,對米卡說:“那我們一起先去洗澡吧,我想和你說說話。”